第九节 宿命 “於是你就跟那邪恶的臭老鼠边聊天边喝茶;而我们则在湖边像白痴一样到 处找你!” 水月不想听倾城解释,咬牙切齿得道。 “呃,别这样瞪著我好吗?我真的不……不知道……”倾城极力否定自己与 巴哈姆特的关系。打定主意,宁可被水月咬断脖子,也绝不出卖朋友。 “算了!既然小叶子平安无事,我们还是快离开吧!”胡克不想再欣赏他们 独特的打情骂俏,提议先回贝迦古城,“小五,快把飞龙招来,我们回去吧!” 星期五欣然颔首,抬头向天,吹起了响亮的口哨…… “小五??嘻,嘻,嘿嘿”,倾成笑得不怀好意,没想到半天没见,两人的 关系又再次突飞猛进了。 “星期五还真是温柔……不像某人……”想到这儿,悄悄偷看了水月一眼。 “干嘛鬼鬼祟祟的?老鼠同党!”──可惜还是被发现了。 “嘿嘿,没,没什麽,咦……飞龙来了!” 果然,一道飞影自天边驶来,由远及近,刹那间便飞抵四人上空。 “哇!这麽大!这……这是飞龙吗?明明是战斗机!”轰隆隆的马达,急速 转动的螺旋桨证明了它的判断是正确的。 “铁甲飞龙!”星期五解释道。 舱门一开,龙腹中钻出数人,为首的正是老族长。 “老夫救援来迟,请诸位多见谅……” 众人都被面前这只钢铁巨兽惊呆了,竟没人理会他。老人一笑,指著“铁甲 飞龙”道:“这架飞行器本是旧世界文明的遗产,倒是让诸位受惊了。” 众人走进“飞龙”腹内,才发现里面甚为宽敞。除了驾驶室、休息室,甚至 连弹药库都完好无损的保留著。老族长身兼驾驶员,方要发动引擎,一声惊叫传 来:“倾城哪去了?!” 水月首先发现身边少了个大活人。 众人大惊,四处寻找,果然不见了倾城。舱内舱外找遍了也没见他,正无计 可施,一阵恐怖而又熟悉的狂笑自头上响起:“哇~~哈哈~~,好嗳~~涡轮喷气引 擎,核反应能源中枢,钛合金装甲,光束发射器,空对地导弹,自动扫描仪…… 啊!!!──找到了!果然是垂直升降系统!!咦?呀……轰隆隆”惊叫传来。 中枢控制室舱门猛地掀开,一物从中滚出──全身沾满了机油燃料,怀中还抱著 一堆不知从哪拆下来的零件。脏兮兮的一张脸,还在傻笑──正是离奇失踪事件 的主角──倾城。 “两个月来,我们一直住在贝迦古城里,城内的古文明让我著实感受到了旧 世界科技之伟大。而如此伟大的文明竟会毁於众神之战,真是四神文明史的憾事。 神应有神的规则,无论如何也不该再来干涉人的生存发展。话虽如此,但我真的 不知该如何完成女娲娘娘的愿望,神国的创建,任重道远,岂是我小小的叶倾城 能担负起的…… 对了!听说贝迦古城还隐藏著一个只有城主才知道的大秘密,那才是贝迦文 明的精华! 真想知道是什麽…… 胡克那家夥真是好命,过不多久,就会与星期五完婚了,真是好羡慕他…… 水月越来越不正常了,每天只是发狂的逼我练功,动不动就发脾气,总是烦 躁不安。除了我,谁也不敢接近她。 可她对我还是蛮好的。自从受巴哈姆特指点後,除了跟他学习白魔法,我也 接受了他的研究方法──实验! 我决定从理性的角度入手研究内功的本质。说到研究,自然少不了水月的帮 助。於是,她就成了我的试验品。“ ──《倾城日记》(119 年6 月18日) 对於充当“小白鼠”,水月当然不甘心。 “感觉比被强奸还不如,我的神功在哭泣!她像妓女一样任你摆弄,还得主 动摆出各种姿势……” “不会吧?!我……只是想通过测量,归纳出阿修罗功的势函数……” “我听不懂你的大道理!总之,本小姐非常不爽!!” “可是……为什麽又同意合作了?”倾城糊涂了。 “因为我可以不那样想啊!换种想法就行了。比如,我可以这样想:我是你 的主人,你是我的狗,功力则是我手中的飞碟。我把它远近高低的抛出去,而你 则高兴的跑过去把它捡回来,递给我,还兴奋地催促我再次抛出,抛的更高更远, 以便体现你的能干。既然如此,我又何乐而不为呢?” “我成了狗吗?”倾城不是气愤,而是悲哀,发自心底的悲哀。 在她面前,倾城的神经都麻木了,即使被骂都不知该如何生气。而水月呢? 也比他好不了多少,只能用欺骗自己来麻痹自己。欺骗自己说一点都不在乎他─ ─她作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高兴。她费大力气找出个“主人与狗”的理由来,并 非有意侮辱倾城,只是在消除自己的不安与恐慌…… “我们……这到底算是什麽呀?!”倾城再次对自己与水月的关系感到迷惑 不解了。 当然,苦心研究也不是没有结果,倾城终於揭开了“阿修罗魔功”的秘密, “目神通” 的猜想也终於有了实现的可能…… 平静的日子终有尽头,新。雅兰斯的确是天堂,然而,并非所有人都喜欢天 堂。比如说──恶魔!几天前,城里一夜之间到处都是老鼠尸体;前天,水井旁 躺著几只被虐杀的猫;昨天,菜园里发现了数只身首异处的狗;今天,天还没黑, 街上就空无一人了…… 夏日月空下,倾城硬拉著水月陪他乘凉。两人并肩而坐,与其说是金童玉女, 倒更像一双谪凡仙子。 “……从那以後,王子与公主就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 “怎麽?不好听吗?那……我再讲个笑话吧……” “倾城……”水月神色有些不安。 “别再讲了!” “听厌了?”倾城有些失望。 “不是!”,水月连忙摇头,“今天……实在没心情。” “是不是太热了?要不,我帮你扇扇子。”说著,倾城摇起了手中的纸扇。 “熏过檀香呢,闻闻看,香吗?” 凉风徐来,清香沁人心脾,可水月却越发烦躁起来。“我要走了。”霍得站 起身来,她只想迅速逃走,去做一件能平心静气的事。 “别急呀,亏你名叫‘水月’,月色这麽美,怎能不细细观赏呢?”倾城拉 住她的手,把她按回竹凳上。 “我的心好烦,只想……” “你呀,什麽也别想,安静得坐下。”倾城依旧笑得那麽温和,如春风沐雨。 “心烦?一定是太累了,不要紧,我来帮你按摩吧,包你心平气静,疲惫全 消。”不容水月反对,拉过椅子坐在她身後,“乖乖坐好,我的技术真的很高明 哦,是昆仑秘传的推拿术呢。” 水月一如既往,无法反对什麽。本就愿意留下来陪倾城的水月(表)自然无 话可说,就连急著离开的水月(里)也立刻妥协於倾城灵巧的双手下了。 倾城没有骗她,果然,在他恰到好处的推拿下,水月的杀意渐渐消散,睡意 渐起。 “好些了吗?”倾城停下双手,任由水月靠在他胸口。 娇慵地点点头,水月换了个较舒服的睡姿,口中还喃喃道:“枕头。” “…………” “……睡前,先回答我个问题吧。”倾城悦耳的嗓音仿佛来自天际……“ “前天是猫,昨天是狗,今天该轮到活人了吧?水月,你闻到自己一身的血 腥味了吗?” 水月没有动,也没有回答,只是本已松弛的肢体,渐渐僵硬起来,如云青丝 化为冰雪…… “…………” “你在生气,为什麽?”水月幽幽问道。 “为了那些无辜生灵!” “……”水月默然。 “为什麽不停止杀戮?这很快乐吗?我知道,另一个水月是很善良的,她并 不喜欢流血! 只为了你自己的心意得到满足,就不考虑她的感受了吗?“ “我不是为了自己而杀戮。” “狡辩!我不想对你无理,但你的却是个彻头彻尾的恶魔,刽子手……”倾 城感到她在颤抖,没再说下去。 水“……你不懂!” 倾“我不懂?我知道杀生很痛苦!为了帮你,我杀了一条龙,但它死时的惨 状让我不断作恶梦!我一辈子都忘不了那种毁灭生命时痛苦的感觉!” “杀人更痛苦!因为是同类!” “既然知道,为什麽还不停止?你知不知道,另一个水月正为满手血腥而哭 泣!她每晚都睡不安稳,一睁眼就是帝国、雅兰斯,还有无数不知名的冤魂来索 命!” “我比你更明白她的痛苦!” 倾城:“你知道什麽!你知道水月为这里命名为新雅兰斯的心情吗?你知道 她要刻九千九百九十九个木偶的心愿吗?那是在为你赎罪!你根本不是水月,水 月只有一个!只有一个善良的水月。”倾城有些激动,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情 绪。 “我这样做也是为了她!” “你……” “听我解释!” “……” “知道吗?我活的太久了……” “……那又如何?” “现在的我,早在旧世界就存在了!而另一个水月,才二十四岁而已,还只 是个孩子呢!” “???!!” “也许不信,但我告诉你,我杀戮的原因,就是要让另一个水月活下去。” “我真的不明白。” “你可以叫我水月,可以叫我阿修罗王,也可以叫我非天,更可以叫我恶魔。 但我要告诉你,我根本就没有办法停止杀戮,我比任何人更讨厌憎恨战斗。但是, 人类不需要一个善良的魔鬼。为了证明他们的价值观,为了维持善恶两极,我只 有继续活下去! 我存在的目的就是作为人类道德观的反例,就是要人们指著我说:“看吧! 那就是神的敌人,那就是恶魔,那就是邪恶与罪孽!而我,则只能满足他们的愿 望,期待著邪不胜正,盼望著报应的到来!我的生命,注定幸福无缘!” 倾城:“……神?” 水月(里):“不错,我是神!恶神之王──非天。阿修罗。但是,恶,也 有存在的意义!恶魔,也该有恶魔的救世主!!没有恶,何来的善?没有战争, 何来和平的可贵?” 倾城:“…………” 水“众神之战後,我再次转生,与水月共生。那时起,我就有了人类意识, 就开始为自己满手血腥而痛苦。这些年来,只是苦了另一个水月了,倘若我不再 杀戮,人类就不再需要我,不再相信阿修罗的存在。 没有信仰,我与水月都会死!这还不算,即便我们死了,也没有任何意义。 因为,人们还会制造另一个恶神,还一样有杀戮。没了阿修罗,还有撒旦,还有 千万其他不知名凶神恶鬼!!我只有继续生存下去,我不能让自己善良的宿主作 无谓的牺牲!“ 杀戮与破坏也是人类的信仰吗?向恶之心比向善更强大吗?水月的自白让倾 城更进一步了解了“神”的无奈。可是,除了同情与怜悯,他又能给水月什麽呢? 他叶倾城毕竟不过是个小人物,解放非天之宿命绝非他所能做到的,他愿意代替 水月承担她的痛苦,可终究不过是空想而已。 於是,一夜无眠。 和平的新雅兰斯不需要水月的存在;离去,已是势在必行。孔雀历119 年8 月,这一刻终於到来…… ***** ***** ***** ***** 倾城战记。设定──有口难言叶倾城叶倾城掌握了旧世界一部分知识,但又 不能向别人解释自己的理论。这不是对牛弹琴,而是一种夏虫不可语冰的痛苦。 夏虫不像牛那麽笨,也听得懂冰是什麽物质,但它不相信冰的存在,而你又不能 提出令它信服的证据。这,大概是所有先知共同的悲哀吧! -------- 科幻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