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节 剑客之心与剑之心 设定。龙之介的口头禅──“别怪我,不是我的错。” 龙之介每次击败对手後,都要说一句:“不是我的错,你自己太不小心了。” 为什麽说这些?是对敌手的讽刺,轻蔑?还是对杀人的忏悔,从而进行内心 的自我宽恕? 也许都有吧! “金鹏王是个很厉害的人物吧!”月下荒山,一堆篝火旁坐著倾城与水月。 急著赶路错过了宿处,只好露宿荒山。有水月在,自然百邪不侵,万无禁忌。但 倾城还是不喜欢这种凄冷的气氛,随口找了个话题。两人闲聊,总比听野狼叫春 强。 “金鹏?嗤!”水月一脸不屑,“无能之辈!不过,倒满圆滑的──从不得 罪人。”她对摄政王的评价极低,尽管是她的亲舅舅。 “不过……”提起金鹏,水月难免忆起往事。 “我这位舅舅倒生了一双巧手呢。” “巧手?”倾城兴致来了。 “对!你知道吗,我的木雕技术,就是他传授的呢……” “你的木雕师傅吗?那一定堪称一代巧匠。”倾城本来以为水月的木雕是无 师自通,没想到竟有这番来历。 “何止於此,据说,他是朱雀百年难见的木雕大师呢!”水月一脸中肯,毫 无夸张之色。 “没想到,木匠竟作了国王……”倾城感到有点滑稽。一个毫无领导才能的 人,能够一改孔雀女帝继位的传统,行开明之治吗?特别是在这种动荡不安,危 机四伏的形势下? 倾城的预感很准,木匠终究是木匠,金鹏王果然没有做皇帝命。两年後,金 鹏王朝崩溃,随即开始了长达数年的孔雀内战,朱雀大陆烽烟四起。金鹏王没能 成为继往开来的一代名君,无可奈何的作了时代更迭的牺牲品。 作为皇帝他虽然很失败,但身为木雕家,金鹏堪称一代大宗师。 连他自己都始料未及的是,其惊世遗作开创了一个崭新的时代,不仅成为人 神共仰的绝代杰作;也是神国建立的重要基石。 然而,倾城并不晓得,阴差阳错,历史也使他出现於金鹏王朝的历史舞台上, 并充当了卫道者的角色,与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兵戎相见。 用脆弱的肩膀,支撑著动荡的帝国,上演了一幕历史悲喜剧…… 孔雀历119 年──120 年,外戚春江金鹏摄政,史称“木匠王朝”。 ──後世史书 (新。雅兰斯海滩) “其实,我们本不是冲著黑胡子舰队来的,寻找春江水月才是真正目的……” 海边礁石上,格兰特与龙之介并肩而坐。 “……”龙之介默不作声,他本不是个多话的人。叶倾城是唯一与他谈的来 的朋友,也却匆匆而去。格兰特虽也与他不打不相识,惺惺相惜,但比起倾城, 还是少了点共同语言。 “明天你就要去孔雀……我现在不太方便,不好送你……” “不必了,说来真的抱歉,你的手……”龙之介一直都在为自己出手太狠而 後悔。 “不是你的错,是我目中无人,咎由自取。再说,假手也不错啊,满灵活的。” 弯动了几下手指,格兰特笑著安慰他。 “是呀,贝伽高科技很了不起呢,像真的一样。”口中不经意的附和者,龙 之介心里却在大声呐喊:“是的,真的不是我的错,我是无罪的。他真的不怪我, 我要相信,他真的原谅我了。 该死的负罪感,快滚开!“如此一来,他似乎轻松了很多,心里也舒服了些。 “不是我的错……”心神不定中,脱口而出。 “什麽?”格兰特没听清他的自言自语。 “没,没什麽。”龙之介忙掩饰道。追求绝对自由的他,不容自身有一丝桎 梏。这种对自由的狂热也包括心灵哪怕是心中的半点愧意或後悔,都让他难以忍 受,并由衷感到心灵上的不自由。 为了驱散这种负面情绪,他总要说服自己相信:“我是正确的,我给你机会 了,我是无罪的,真的是无罪的,不须自责的……别怪我,不是我的错!” 倘若无法说服自己,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来换取内心的平静,心灵的自由─ ─他实在是怕透了束缚!! “要不……你也砍下我一只手,好吗?”狠了狠心,龙之介举起右手,要掏 刀子。 “你这是干嘛?我真的不怪你!”格兰特既好气又好笑:“男子汉大丈夫, 死且无所畏惧,战斗中失去一只手算什麽?你何必婆婆妈妈的。”他或许有点狂 妄,但毕竟出身稷下名门,怎麽斤斤计较?! “对了,我还有事相求呢。”格兰特不想再提不愉快的事。 “??” “明天你就要走了,而我还得留下疗伤。若是你见到我稷下的同窗,请转告 他们,我一切都好,只是暂时有事不能回去复命,请勿挂念。” “好,一定转告。” “另外……这个给你!!”格兰特犹豫再三,终於从身後取出了一个长布包, 打开。 “光束剑?!为……为什麽?”不由得龙之介不吃惊,视剑如命的格兰特竟 会把最心爱的武器送人?太不可思议了。龙之介不是倾城,不够敏感,否则一定 能嗅出那份凝重与悲壮。 “我想……阿吉……可能更……更喜欢你……”格兰特高举长剑的手有些颤 抖,堂堂铁血男儿竟流下了两行英雄泪…… 望著手中爱剑,仿佛与恋人生死离别…… “不会!你……你别乱想……”这回轮到龙之介也慌了手脚,不知该如何解 释劝慰。 “你别看不起她,阿吉很乖,很听话,又不会若麻烦……只要每天用细绢纱 擦拭一次就行……要是……要是没空……两天一次她也不会生气……” 格兰特说不下去了,低下头,紧握拳头,竭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可情绪却不 愿为他所制,任性的自由发挥起来。 “我真的不能接受……”龙之介暗自叫苦。 “你……你没有绢纱吧……我……给你,我有很多……”用力张开抽挛的左 手,格兰特费力的想从怀里掏出什麽。右手的义肢还没完全调试好,简单的一个 动作,对他而言,却很吃力。 终於掏出了一方木匣,格兰特小心翼翼的打开……接著是两层防水纸,然後 又是一个棉布包,之後才是一卷雪白的绢纱。细滑的丝线反映落日余辉,泛起柔 和的银光…… “阿吉喜欢纯白,一定要用白纱才行……”爱怜的抚摸著白绢,格兰特的语 气像在留遗言。 一脚踢开木匣,龙之介长身而起,怒目相视。 “蠢才!你知道自己在干什麽吗?!把阿吉送人?你在伤她的心!!知道吗?!” 他算明白了,要想治这家夥的“疯狂恋物癖”,解铃还得系铃人。而首先,自己 必须得把光剑“阿吉”看成个活人,何止是活人,应该是个“绝世大美女”── 像倾城般,不过是雌性。 “你是她的主人,为什麽要抛弃她?” “可是,自从败於你手下,她就一直不肯理我……” “不理你?” “对!真的!阿吉真的有生命,我不骗你。她常与我心灵相通,可自从那天 以後,无论我如何冥想定坐,她……她都不肯接触我的思维。” “你还不明白吗?她是在惩罚你!”龙之介开始胡说八道,反正骗死人不偿 命,何况他是在救人。 “惩罚?因为我战败,还把她丢进海里,所以……” “不是!”龙之介及时阻止他的呓想。“阿吉哪会那麽自私?她呀,一定是 在气你太冲动。” “冲动?”格兰特还真憨,轻易就上套了。 “对呀,你冲动的跳下海去陪葬,她能不生气吗?!她是淹不死的,可你呢? 要不是我救你,恐怕……嘿嘿……” 龙之介一脸悻悻,一心为阿吉打抱不平。“你这麽不爱惜自己,枉她与你生 死与共。 爱之深,责之切。阿吉又怎能不生气?“龙之介舌绽莲花:阿吉转眼成了痴 情的怀春少女,向她的恋人格兰特发嗔撒娇。 “真的吗?!”格兰特被爱情故事打动了,半信半疑。 “当然!!”龙之介心理没底,可回答的斩钉截铁,眼皮都不眨一下。 “它娘的,我什麽时候变得这麽有造谣才能了?”龙之介问自己。“对了! 一定是倾城那厮传染的!”终於找到了祸首,龙之介心安理得了。 (荒山) “阿嚏!阿嚏!”倾城连打了两个喷嚏。 “著凉了?”水月一脸关切。 “一想,二骂,三感冒,我打了两个……”屈指算著喷嚏个数,倾城念念有 词,猛地跳起身来大吼:“妈的!一定有人背地里骂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呀!!” (海滩) “咦?”龙之介搔搔头,“有股阴风,是诅咒吗?” “阿吉,阿吉,我明白你的心意了,真的明白了。我错了,你能原谅我吗? 如果你原谅,就笑笑吧。就笑一下,好吗?”格兰特还在花痴。 “没办法!又得编个谎言。”龙之介暗自叹息,暗骂格兰特神经病。若光剑 能笑,他龙之介就跳海表演花泳! 也许是天见可怜,奇迹竟真的发生了。 格兰特话音方落,银铃般的笑声真的自剑锋响起,清脆悦耳──不折不扣的 少女的笑声。 不仅如此,淡淡的剑光也兀自抖动著层层光晕竟似如花笑颜…… “笑了!真的笑了!阿吉……阿吉原谅我了!”格兰特喜极而泣。 龙之介没那麽激动,呆呆的望著光剑,貌似镇定。 大约十秒锺後,一声歇斯底里的惨叫自一只似乎叫做“北条龙之介”的生物 口中挤出:“啊~~~ 妈妈呀!妖──精──” “咦?!啊──救命!”狼狈逃窜时,不小心一脚踏空,龙之介张牙舞爪的 奔向大海的怀抱──如他所愿,开始表演花样游泳。 (荒山) “唔……好困,也不知骂我的人是谁,不会是龙之介吧?”倾城半醒半睡间 还在考虑这个问题。“如果真是阿介,天打雷劈就免了。不过……也不能轻易放 过……就咒他跌一跤吧!” 修订完诅咒程式,倾城安心大睡。 (海滩) “你们稷下,都是和你一样的疯子?不,我是说‘嗜剑如命’的人吗?边拧 著上衣的水,龙之介暗叫倒霉,告诫自己不该乱发誓。 “那倒也不是……还有些同窗有更奇怪的嗜好……” “是什麽?”龙之介认定了稷下学宫是怪物博物馆。 “我有一个17级的小师妹,学业出类拔萃,不过……她很古怪……” “古怪?” “对!对柯蓝小师妹而言,有样东西比命还重要。” “比命还重要?是什麽?”龙之介猜不出到底还有什麽比命更重要。 略一迟疑,格兰特吐出了一个字:“吃!!” “??!!?????……”龙之介仰天狂笑。“真他妈的是个怪胎!!崇 拜‘食欲’的女人?哇哈哈~~” “小心!” “嗯?呃……”格兰特提醒不及,龙之介再次一脚踏空,狠狠的自礁石上摔 下。 “砰!”惊起一滩鸥鹭…… 挣扎著爬起来,龙之介吐出满口泥沙。 “妈的!又招谁惹谁了?怎麽这麽倒霉呀,每次都是我……” -------- 科幻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