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节 相思怎可一刀两断 “那麽一切就偏劳无心殿下了。”见她满怀心事,柯宇明也不便多言,径自 离去。 也许仍沈浸在回忆中吧,无心并没注意到柯宇明的离去,直到无瑕自画眉殿 回来,才把她拉回现实。 “咦?!小妹,今天怎麽有空来找姐姐?” “呃?!”慌忙把手中的信藏到背後,无心深感尴尬。 温柔的抚顺无心被风吹乱的长发,无瑕的眼中闪著怜爱:“你呀,比姐姐还 会操心!人家都说你是京城里的小神医、活菩萨,可也不能每时每刻都帮人看病 呀?!自己的身体呢? 就不管了?“ “姐姐……”对於姐姐的关心,无心早已习惯,甚至如同呼吸般自然。三姐 弟幼年丧母,无瑕对弟妹们的关爱是真挚而无微不至的──即使母亲在世,也不 过如此吧。 “咱们姐妹虽同在宫中,可少说也有三天没见面了,不如找个时间,再带上 小无错,我们一起出宫玩上几天吧……”无瑕拉著妹妹的手,话也格外多起来。 只有与弟弟妹妹们相处时,她才不用表现的咄咄逼人,不用计算、分析,那 温柔的笑容才会配上同样温柔而非锋利的眼神。 “姐姐……” 无心娇嗔道:“不是三天没见,才两天呢!” “哦?!呀!姐姐记错了……”困窘的笑著,无瑕吐了吐舌头。 “唉!姐姐真是老了……脑子呀,也越来越笨!这样下去,马上就成老太婆 咯……咳咳……”无瑕弓著腰,学著老婆婆的样子──那模样,滑稽极了。 无心也被她逗乐了。 “呵呵~~就是嘛!无心你得多笑笑才行,人家都说‘笑一笑十年少’,咱们 不求十年少,可你才十六岁,不能整天总板著脸呀?对吧?呵呵~~,要不然,过 不了多久,别人可就误会我是你妹妹呢……” 知道姐姐在逗自己开心,无心也只好勉强挤出些笑容,可心里却一阵发酸: “姐姐啊,我今年不是十六岁,是十七呀!” 无心不怪姐姐粗心,算无遣策的无瑕是不可能连宝贝妹妹的年龄都记错的。 无心医道颇精,一眼就看出无瑕的“脑衰老”已经越来越严重了。 无瑕是天才,她的脑子比别人强千万倍,可天才却偏偏要付出短命的代价。 人道:“天才自古易夭折”,又道是“自古红颜多薄命”。 无瑕即是“天才”,又是“红颜”,“薄命”也就在所难免。 她十岁时,有位颇有名望的御医预言:“难过二十鬼门关!”如今,无瑕已 经芳龄十九了,那可怕的日子也将不再遥远…… 别人的脑子是越用越灵活,而无瑕的却是用一次少一次! 她是人类在旧世界毁灭後,再次进化而成的新人类,拥有近乎超人的力量。 力量固然强大,进化却仍不完全。她并不拥有维持脑系统运作的强大能源, 每一次凝神思考都是在燃烧她的生命。 然而,她就怎能不饮鸠止渴?春江金鹏固然无用,但毕竟是她父亲。帝位不 稳定,政权不巩固,无瑕怎忍心袖手旁观? 因此,她一定要对付春江水月那个大魔女!光这一件事就够她费脑筋的了。 为了提高脑系统的运作效率,并维持某些可怕甚至邪恶的能力,失去部分记 忆(删除文件,并清空回收站,释放硬盘空间)也在情理之中,而如今,就连关 於无心的部分记忆也被删去了…… 可见,那可怕预言的实现之日不远了…… “姐姐,要是没事儿……我就先回扁鹊苑了……”暗恨自己习医十年却无大 成,至今对无瑕的病依然束手无策,既无法改变姐姐悲惨的宿命,又不愿她识破 自己的懊丧自责,无心只想快点离开。 “嗯,我想想……倒没什麽事……噢,对了,有点儿东西给你……”无瑕想 起了什麽,可踌躇了一番,却道:“还是算了吧,晚上给你送过去。” “是什麽?”她不说,反倒激起了无心的好奇心。 温柔一笑,无瑕道:“一枚千年灵芝,企鹅城的阴阳玉块叔叔送给爹的。我 留下了两支,一支给你,一支留给无错──你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应该补补。” “可是,若是直接给了你这小傻瓜……”无瑕半怜半嗔,接著道:“准叫你 拿去配药作善事,不知又送了谁……” “姐姐,我先走了……”十年前如是,十年後亦如是:刚强的无心最怕在别 人面前流露感情。 十年前,她不敢向易水寒表达少女的倾慕之情;今次,却是不知该如何表达 对姐姐的感激…… 而那双渐渐模糊的泪眼,更是不能叫别人看到──哪怕是姐姐无瑕。 “小心呀,傻丫头,跑那麽快干吗……”虽然完全了解妹妹的心情,无瑕仍 忍不住大声叮嘱。 无心不敢回头,眨眼间就消失在石径尽头──去的太匆忙,竟忘了柯宇明交 待的话,而这小小的疏忽,却使一场悲剧无可挽回…… “小姐,您回来了!史克尔将军已经等候多时了。”侍女抚琴迎上前来,服 侍无瑕更衣。 “……告诉他,我马上就过去。”送走了妹妹,重重心事又压到了无瑕心头。 厅中的史克尔也不轻松,朝臣派与学宫派的斗争愈演愈烈,他这夹在当中的 两面派,日子也愈加难过。 史克尔本非见风使舵、两面三刀之辈,他出身学宫,却又身属近卫军系统, 朝臣派领袖飞鸿郡王是他顶头上司。 不会左右逢源,就只好里外不讨好。 “将军心事重重,想来不甚得意……”一进静室,无瑕又恢复了往日的锋利。 “公主殿下!”史克尔忙弓身行礼。 “不必客气。”摆摆手,无瑕示意他坐下。 “……那个……上次的事……”有求於人,尽管两人交情不浅,史克尔还是 有些难以启齿。 “是飞鸿郡王那边吗?” “呃……他一直催我表态:究竟是听他的还是听柯大祭酒的。” 朝臣派实际上应该叫贵族派或皇亲国戚派才对,他们大多是皇亲又身居要职, 尤其是帝都戍卫总管飞鸿郡王,更是手握重权,俨然朝臣派当之无愧的首领。 而学宫派的领袖人物──新任枢机卿柯宇明却又是史克尔的受业恩师,师徒 情深,以至於史克尔仍习惯於叫他柯大祭酒,而非枢机卿大人。 飞鸿当然不允许自己手下中有敌派的嫡亲,对史克尔早有铲除之心,只因他 平日谨小慎微,没有把柄落到手中,办事能力又强,有功无过,怎能说贬就贬? 一时拿他没办法,就先出言恐吓──至少也要逼他表明立场,与学宫派划清 界限。 “放心吧,我找他谈过了,飞鸿王叔倒也给我几分面子,我想今後他不会再 找你麻烦了。”无瑕安慰道。 “殿下……”史克尔感激之色溢於言表。 无瑕说的轻松,但飞鸿那老狐狸岂是好相与的?为了保住自己,不知无瑕又 得费多少口舌,伤了多少脑筋。 “算了,老朋友了,还客气什麽。” “老朋友吗……”史克尔不由的问自己。悲哀,自心中浮起:“在她眼里, 我究竟只是个朋友而已……” 很快的,他又压下了那些非分的念头:“别做梦了,凭我的身份地位,能与 殿下作个朋友就是莫大的福分了……” 然而,久藏在心中的秘密却无法忍受长期的压抑,面对心目中的女神,史克 尔突然有种冲动──卑微的令人心痛的冲动──他只想对无瑕说说自己的心事; 工作以外的,真正属於他自己的事儿…… 他只想告诉无瑕他的愿望、理想,他真正想得到的生活…… “哪怕被她耻笑也无所谓!”史克尔鼓足了勇气:“虽然曾经失败了千百次, 但今次一定要主动开口!” “公主殿下……” “??”无瑕微微仰起脸,小小一个动作,乖巧而温柔;淡淡一个询问的眼 神,在史克尔眼中,却美的让他心痛…… “其实……我并不喜做官……”一旦开了口,他反而不那麽紧张了。 低著头,史克尔低沈的说道:“不做近卫军官,对我来说也许真的是件好事 ──说句您不爱听的话──尔虞我诈的官场,我算受够了!哪像当年在学宫中那 般无忧无虑的……可现在我又不能拔脚就走:我在近卫系统里根本没什麽朋友, 与上级关系也很一般,若是调走了,手下兄弟该怎麽办?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啊! 我一走,不管来的是谁,他们以後的日子可就苦了……” 首次听他吐露心事,无瑕也难免为之叹息。 “那麽,你打算怎麽办呢?”虽然很不想失去这位得力助手,无瑕还是尊重 他的意愿。 “怎麽办?我也不太清楚”,史克尔无奈的苦笑著。 “只打算等凶。格兰特师弟回京後,请宇明公帮忙找他从海军部调回来,顶 我的缺。 说起作官,他比我强多了:出宫才两年就作到海军次将了……“ “那你自己呢?有什麽打算吗?”无瑕更关心史克尔何去何从。 “我……我只想……,只想出去历练一番,憋在京城里太久了,也有点腻了。” “然後呢?一直‘历练’下去?” “当然不……之後……之後……再回来……” “回来之後又如何?” “当然是追随无瑕殿下,一生一世!”心里疯狂的吼著,可他终究没能说出 口。 世上有很多事,没有第二次机会,只因一时的犹豫,本应属於自己的幸福, 就将擦肩而过…… 史克尔终於没能亲口向无瑕表达自己的心意。 等了半天,见他终於没再说什麽,无瑕暗自长叹。 洞悉一切的她,怎能不明白史克尔的心意?可知道又怎样?这种事儿,男人 不开口,女人只能当作不知道。 “给你机会,却不把握!!” 懦弱的男人,没有权利得到爱情! “也许……也许自己会答应他吧──如果他有勇气……” 失落过後,一切皆成过眼烟云;瞬间的心动,怎能冲出理智的枷锁? “算了吧!自己的日子不多了,何必再自寻烦恼?”无瑕首先放弃了沈默。 “将军,这些以後再聊吧,上次拜托你的那件事……怎麽样了?就是关於学 宫近几年来学子档案的事儿……” “哦……学宫管制甚严,档案没法私自查阅,不过……倒找到了那位管档案 的学务总监──学生的情况,他大概都有个了解。” 口中说著,心中却仍在痛恨自己──怎麽就那麽没骨气…… 可最後,还是那句破绽百出的借口:“算了!论身份、地位、才华、品貌… …我小小的史克尔怎配的上无瑕殿下?!别自作多情了!” 几乎喷涌而出的感情,再次被埋在心底,严严的锁起。 古人说:“慧剑斩情丝”,考其实际操作性,委实难以执行──顶多是种虚 幻的理想罢了! 感情这东西,决非丝线那麽简单,纵有“慧剑”又怎能完全斩断? 史克尔不具有大智慧、大悟性,慧剑是万万没有的。 一刀两断。史克尔,可相思,又怎能一刀两断?! 不容他再想心事,无瑕又眯起了眼。 “带我去拜访他──那个学务总监。” “他现在身患重病,根本不能说话,其实……已经快死了,家人连後事都备 好了……” “快死了?”无瑕阴森森的笑了。 “那更好!把他送进宫来──就说是太医会诊!” “可是……”史克尔仍不知她有何用意。 “放心,只要他脑子还没坏掉,我就有办法!即便是废物,也可以利用一下 呀!”无瑕的笑的更邪恶了。 ************************************************************ 倾城战记。设定──夜叉、吉祥天夜叉,是梵文的音译,意译为“能啖鬼”、 “捷疾鬼”、“勇健”、“轻捷”等。佛教中,北方毗沙门天王即率领夜叉八大 将,护众生界。在古印度神话中,夜叉是一种半神,有关其来源,说法不一。据 《毗湿奴往世书》所述,夜叉与罗刹同时由大梵天的脚掌中生出,双方通常相互 敌对。夜叉与罗刹不同,对人类持友善态度,因而被称为“真诚者”。其形象有 时被描述为美貌健壮的青年,有时又被描述为腹部下垂的侏儒。 吉祥天:吉祥天女,即大功德天。本为婆罗门教、印度教所信奉之神。後被 佛教吸收为护法神。 梵文音译“摩诃室利”,“摩诃”意为“大”,“室利”有二义:功德和吉 祥。合起来即“大功德”、“大吉祥”。 吉祥天女是婆罗门教、印度教的吉祥女神、幸福女神。佛教传说她是毗沙门 天王之妹,因毗沙门兼任婆罗门的财神,所以她也是财富女神。又称她功德圆满, 并有大功德於众,故还是位大功德神。吉祥天女长得十分漂亮,所以又是一位美 丽女神。 有的印度神话说她是在天神和阿修罗搅乳海时,坐於莲上手持莲花出世,所 以又有“乳海之女”的名字。 吉祥天女在中国寺庙中,形象端庄美丽,後妃装束,两只手(或四只手), 一手持莲花,一手洒金钱,有两只白象伴护,这是吉祥的象征。她的坐骑除莲花 之外,还有金翅鸟和猫头鹰。 -------- 科幻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