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节 魔剑发动!一江春水向东流 (孔雀历8 月27日黄昏) (鹰愁涧) “喂,小姑娘,听到没有……”黑衣骑士仍旧向水月招手──他不知道,自 己正在向死神打招呼。 水月面无表情的走向为首的骑士──楠老大。 黑夜中的黑衣骑士骑著黑色的骏马──天也黑了,看不清面貌。身材高颀健 美,端坐在马上,不怒而威──王者气派中倒搀杂了几分彪悍的野性。 “大理石雕就的狮子”──这就是水月的第一感觉。 黑骑士当真如雕塑一般,静静的坐在马上,非但不说话,连持缰的双手也一 动不动。 乌锥马也像极了主人,鬓毛都不抖一下,只有那双棕色的大眼睛冷冷的瞪著 水月。 一人一马,就那样矗立在夜幕中。 “姑娘,一个人走夜路不怕吗?……”黑骑士楠老大不开口,刚才打招呼的 家夥只好主动说话。 “…………” 水月不理他,只是静静的与黑骑士对视著。 “你在路上可曾遇到了一群鬼鬼祟祟的黑衣蒙面人?”负责搭讪的家夥再次 问道。 水月依旧不理他。 那家夥脸皮还真厚,一点儿都不觉得尴尬,又问道:“那有没有遇到一只叫 ‘罗喉’的怪兽?……或者应该叫‘狼人’……我们正在找他……” “…………” 水月还是不理他。 盯著黑骑士的目光却越来越锐利,如同两把尖刀…… 咽了口唾沫,废话又来了。 “姑娘,芳名可否赐教……” “别惹我!” 水月终於回话了,手也按上了剑柄。 “‘废话’,少说废话了!快去准备宿营,我们今天就在这儿露宿。” 马上的黑衣老大也说话了,声音低沈柔和,有种与众不同的磁性,质感很强。 名叫“废话”的小子不敢再废话,匆匆离去。走时,还恋恋不舍的望了水月 一眼,似乎意犹未尽。 他不知道,老大的一句话,将他从阎王殿前拉了回来。 失去了狙杀目标,水月的手又自腰间垂下,放开了握紧的剑柄。 “朱雀的春江水月?” 黑骑士自马上一跃而下,大步走近水月,直到两人贴的很近很近,才停下脚 步。 水月并没躲避,可她不得不仰起头──楠。帝释天比她足足高了一头。 同是女人,水月算是高个子了,可楠比她还要高的多。两人的影子重合在一 起,楠几乎把她整个遮住了。 伸出右手,楠勾起水月的下颌,以便更方便的打量她。 出奇的,水月并没躲避──她也在仔细的欣赏楠那奇妙的容貌。 为什麽说奇妙呢? 是丑吗? 是美吗? 都不是! 对於楠的相貌,水月无法明确的形容,只是一种奇妙的感觉。而不久之後, 倾城与楠相遇时,却把这种奇妙的震撼明确的诠释出来。 “看够了吗?玄武的楠。帝释天?”大约片刻锺後,水月首先打破了沈寂。 放开手,楠後退了两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无论怎麽看,你都不算是绝色美女──既不够资格欣赏,更不够资格破坏!” 楠表示对她不感兴趣。水月无语,只是冷冷的凝视著她。 “不过,倒是个打架的好对手。”她补充道。 朱雀的第一高手──“魔王”春江水月,玄武的第一高手──“雷神”楠。 帝释天,两个位於武学颠峰的女人,谁更强? 这个问题的答案,马上就将揭晓。 “打架?少用这麽猥亵的字眼……”水月深吸了口气,努力使心情平静下来。 “紧张”──这从没有过的负面情绪,今次却无法驱散。 水月不怕任何人,以前没怕过,现在,她也不怕面前的楠。帝释天! 那些许的紧张,只是因为对战斗的期待、喜悦…… 楠是她梦寐以求的对手! 身为武人, 无敌是一种难言的寂寞! 独孤求败才是最大的痛苦! 水月寂寞的太久了,久的连战斗的快感都忘记了…… 而今天,楠。帝释天──另一片大陆的武道王者,让她重新找回了这种感觉。 失而复得的战斗快感,让她有些紧张。 水月如此,楠又何尝不是? 阿修罗闪著血色光辉,水月轻巧的拉起衣襟,挽起袖子,左肘平行於剑,挟 於肋侧,右手低垂,轻轻划过剑柄──一个完美无缺的架势,一个完美无缺的拔 刀术。 既是拔刀术,就不能不让她想到倾城。 想到倾城,本应自在和谐的心就乱了。 心乱,无可遏抑的心乱…… 手依旧没有一丝颤抖,气势依旧无懈可击,呼吸也依旧绵延悠长──但心却 乱了──在这生死相搏的一瞬间! 无边的夜色,外表的从容,骗不了楠。帝释天。 “菩提明镜污, 尘埃在汝心!“ 楠看出了她的心乱! 抓住了千载难逢的一瞬间,一刀劈下。 刀长一丈二,重三百六十五斤。 玄铁骑兵斩马刀──“丈二大雷神”! 同是四神八神兵之一,无论魔剑阿修罗还是光剑红莲,永远无法生出“丈二 大雷神”这般 “落日照大旗,马鸣风萧萧”的气概。 招数,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刀劈下──勉强算是“力劈华山”吧! 楠根本就不会什麽刀法,她的招式都是最简单,最实用的;虽不华丽,但那 金戈铁马的刀势却是任何精妙的刀法都无法企及的。 “美丽也罢,华丽也罢,都是用来欣赏或者破坏的艺术品!战争,不是艺术, 不需要美!!” “最简单的,最直接的,才是最实用的!战斗,本就是残酷与血腥的代名词, 无需用华丽的招数来装饰!!” 抱持著这种理念的楠。帝释天,一刀劈向春江水月── 刀势引发强大的风压,水月不得不闭上眼──否则眼球会被挤爆。 一瞬间,她感到自己走近了死亡! 楠的这一刀,她是没法硬接下来的! 只论刀势,说句良心话,楠比水月略胜一筹。以人类而言,楠的力量大的近 乎恐怖,简直像只怪兽! 这是天赋,娇小的水月不可能跟她比力气。 很可笑吧?!最高层次的对决中,起决定因素的竟是两个女人谁的力气大!! ──对於武者,这也许是一种另类的悲哀吧…… 不能硬接,就只好躲! 躲开这一刀,难不住水月,可蓄势待发的拔刀术怎麽办?放弃?太可惜了! 也许会因此而陷入无可挽回的被动局面。 水月不想放弃拔刀之式,但又不能不闪──於是,“神龙九天变”!! 并非身化九影那麽简单:“神龙九天变”发挥到了极限,其结果就是瞬间移 动! 仿佛凭空消失,水月平移三尺,脱出了攻击范围! 瞬移中,仍保持著拔刀术的发动状态。不理会身侧被风撕裂的衣袖,以及被 刀气引爆的臂部毛细血管,水月一刀斜斩而出! “春──江──水──月──拔──刀──术!!!” 同样是简单的一刀,水月的拔刀术却美丽动人。 “只有美的,才是最具感染力的,才会从心灵到肉体给人以震撼!” “威力,来源於美丽!” “战斗,是最凄惨壮丽的美丽!!” 既然有人生观、世界观、战争观,想来也该有个小小的“战斗观”吧?!水 月对於战斗的理念与楠恰恰相反。 恰恰相反的一刀挟著阿修罗巨大的杀伤力结结实实的落在楠。帝释天身上! 惊天动力的气裂声中,衣袂碎裂飞散! 一剑奏功,水月却并没轻松下来,相反,脸色愈加耐看了──苍白的双颊浮 起一抹病态的嫣红,纤手捂住檀口,却阻止不了鲜血喷涌而出…… 抬起手,水月嗅著自己的血──“原来也是那麽腥,那麽刺鼻”。 斩杀千万人,平日总是流他人血的水月终於也尝到了受伤流血的滋味。(新。 雅兰斯被“力量”偷袭,只是咬破了嘴唇,算不上受伤。) “骨头断了, ] 受伤的感觉, 真好……“ 很痛,但痛的很虚幻;像是喝醉了酒,水月甚至有种腾云驾雾的感觉…… 衣服破了,淡棕色的肌肤仍旧细滑光洁──连个伤口都没有! 楠的玄武最高密技“金刚大雷神功”完全屏蔽──而且加倍反弹了拔刀术的 威力。 “防守亦是最完美的进攻!”水月算是尝到了“玄武金刚流”武技的厉害了。 擦去嘴角的血,水月痴痴的,再次摆出了拔刀术的架势。 虽然有点神情恍惚,水月并不打算就此认输。 明明没有用,为什麽还要用拔刀术? 水月也不知道为什麽。 她只是强烈的想念倾城,特别是在现在──受伤的时候。 摆出拔刀术的架势,能让她感到离倾城很近,很近,甚至就在身旁…… 怜悯的望著她,楠知道水月已经彻底迷乱了! 而造成这种结果的,正是自己那隐藏在“金刚大雷神功”中的…… 果然怜悯,但楠并不打算放过水月。 神功运至极限,金色光辉罩在体外,周围的空气也被击穿了,劈劈啪啪的闪 著火花。 “出剑之时,便是丧命之时!”楠心里盘算著,得意的笑容浮上了嘴角。 长叹一声,水月突然收起剑势,眼中满是缅怀与追忆──大概忘记了“身在 战场”,她竟翩然起舞,优雅别致的古曲歌谣也轻柔舒缓的吟唱起来…… “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 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 钬如弈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河凝清光。 绛醇朱袖两寂寞,名有弟子传芬芳。 林颖没人在白帝,妙舞此曲神扬扬。 …… …… “水月剑舞”, 让她感到了倾城的存在,也借来了倾城的潇洒与睿智…… 一曲舞罢,水月收剑入鞘,第三次摆出了拔刀术。 一直在呆呆欣赏的楠感到了她爆发的杀气──与众不同的杀气,忙凝神以待。 “水月起舞剑倾城, 水月己舞, 倾城~~何在? 往事去矣不可追, 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无尽失落中,水月一剑斩出。 这已经不再是单纯的拔刀术了──拔刀术不会那麽慢,拔刀术也没有那种无 可奈何的惆怅…… “大器不功, 智剑无锋, 拔心之刃斩世间万象。 天理,地理,人理; 迷心七情,销魂六欲,我自一刀两断! 新水月流。无可奈何剑──一江春水向东流!!“ 配合著倾城的拔刀灵言,契和著自己那份迷茫惆怅的心境,当然还有来自楠 的威胁,春江水月创出了水月流最新剑技──一江春水向东流! 这春水,首先流过了楠。帝释天──像只被针刺破的气球,“一江春水”带 走了她铜墙铁壁般的护体神功,随後而至的灵言。拔刀术重重的落在身上…… “我死了吗……”她问自己。 之後,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再次恢复知觉时,自己的身体已经有半截埋进土中了。手下骑士们脸上挂著 泪,正在填土立碑──死在哪里,就埋在哪里,这是玄武佣兵的传统。 见她突然睁开眼,当场吓昏了几个。 “拿针线和钢丝来!” 忍著剧痛,楠小心翼翼的检查著伤口。 剑伤近尺长, 内脏、肠子、折短的肋骨自创口挤出──幸好还没被笨手笨脚的手下踩断。 “好在没有大的内伤。” 她松了口气──这条命算是捡回来了。 用清水将伤口和内脏洗干净,楠将肠子、肝、脾……一一按顺序放回原处─ ─动作要快;慢了,失血过多,难逃一死。 忍著剧痛,将断开的肋骨对接好,用钢丝固定住;最後,再用细线把伤口缝 合,敷上伤药。暂时脱离了危险,楠任由手下服侍著,躺在软榻上,心里不住的 盘算: “应该死不掉了,不过一个星期内最好不要吃东西──伤口也许会裂开……” 想著想著,也难免後怕起来:水月那一剑若是再深半寸,她就真的一睡不醒了。 “春江水月,果然厉害!不过,……‘水月剑舞’也真的好美……” “唉!我也想有一套那麽美的刀法了……”既无性命之忧,楠也开始胡思乱 想了。 她自己也不知道,这个愿望竟在不久的将来成为了现实。 “进酒刀歌”成为了她一生唯一的刀法,而刀法的灵魂──昆仑古诗“将进 酒”亦同样来自於倾城。 楠与水月的第一次对决,玄武输了。 而朱雀,也胜的很惨。 给水月伤害最深的,不是“金刚大雷神功”的反振力,而是暗藏在反振力中 的“心魔走火大法”。 她之所以会神智恍惚,正是心魔走火的表现。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也是她创 出“一江春水向东流”的要素之一。 在心魔的侵蚀下,虽不至於迷失自我,但却促使了水月(表)终於服从於水 月(里)。 击败楠。帝释天後,她毅然决然的离开鹰愁涧,独自前往凤凰城。 至於倾城,只能暂且藏到记忆的深处吧! “两人单挑,无论生死,外人绝对不准插手!” 略显粗糙的规则,在玄武──佣军的故乡,却是金科玉律。楠落败受伤,雷 神骑士团没有难为水月,任她离去。 可万万没想到,走了恶魔又来了瘟神──远远的,小小的白影向营地移来。 渐渐的,终於出现在大家面前。借著跳动的篝火,依稀看到:一位身穿白麻 布衣的女孩儿,含笑走来…… “嗨,大家晚上好!你们一定是神奇兄弟的同党──玄武的‘雷神骑士团’ 吧?”走近了,看清了,女孩“恐怖”的美丽让骑士们深深体会到了“惊心动魄” 的滋味。 虽然打扮的不伦不类,但她的魔力仍是足以让全场人无法自拔。 “你们有没有见到春江水月殿下?呃,对了!那个变态女色狼──楠老大在 哪?我叶倾城还要找她理论一番呢!”“女孩儿”笑著问道。 -------- 科幻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