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节 凶手。阴谋 罗喉静静坐在湖畔青石上,目光有些呆滞。 那天以後兰就再也没出现,自己也不知道当时究竟发生了什麽。模模糊糊的, 一切都像场噩梦,而今,对与罗喉,噩梦仍未醒来。 不管小红帽是否认定他是杀人凶手,奶奶的死,肯定与天狼人脱不了干系。 她一向与世无争,狼人没理由大老远的跑到苍天汗国的底盘来杀她。小红帽更不 会与狼族有瓜葛,凶手的目的十有八九是他罗喉。 自己当时出现在现场,看似是巧合,仔细想来到更像是一个精心策划的阴谋。 如果真的是阴谋,幕後的策划者会是谁?罗喉不知道。 但可以肯定,一定是自己的族人。单单是这个残酷的推断就足以让他黯然神 伤了。 “自己一向谨小慎微,从来没结过私仇,为何会有人想害我?”再加上小红 帽自在兰对他的误会,罗喉的心情越来越沈重。 他是聪明人,知道凶手决不会仅仅造成一场怨案就善罢甘休,接下来一定还 有更可怕的阴谋。 倘若如此,他现在就危险了。 罗喉没空考虑自己的安危。 小红帽那一瞬间冰冷的,出离悲哀与愤怒极限的目光,深深伤害了他。 他当时是狼,不能也无法解释什麽,只能可怜巴巴的回望著她,希望她理解 自己的清白。 然而,回应的只是屋门重重关上时冷酷的闷响。被关在了屋门外,同时也被 赶出了小红帽心灵之外。 整整一周,小红帽都没再来山上。罗喉不知道她住在哪儿,没法去找,只好 坐在松林湖畔傻傻的苦等。 等待,也许是全世界最最无聊的事。七天来,罗喉一直在构思如何向兰解释, 反复假设两人重逢时可能会遇到的情形,并一一想出对策。他一辈子都没如此殚 精竭虑的思考过,可思考的结果却是得不到任何结果。越是等待,他越是紧张, 既盼望小红帽早点出现以解相思,又希望她等自己准备好後再出现,免得到时侯 越描越黑。 矛盾的心情让他无心顾及其他,七天来,罗喉滴水未进粒米未粘,甚至连眼 都舍不得眨一下,生怕错过了与她相逢的机会。 这种从肉体到心灵的双重自虐,并没收到他所期望的效果──小红帽并没出 现,相反,罗喉的身体先撑不住了。 从昨天起,眼前就开始出现幻象。什麽都有:父亲,母亲,族人……甚至还 有小毛和他爹……当然,出现频率最高的还是那魂牵梦索的小红帽自在兰。 开始还明白那只是幻觉,到了後来,真实与幻景混在一起,再也分不清了… … “……今天会来麽?…………”夕阳再次落到地平线上,罗喉又白等了一天。 躺在石板上(他的体力已经不能维持坐姿了),罗喉觉得小红帽就像天边的 夕阳那般遥远……他不喜欢像只病狗似的躺著,试图坐起身来,终於没成功,无 力的摔回石板。可能撞到了後脑,一阵天旋地转,他昏厥了过去。 “二公子,他死了!”变色与二狼悄悄的自树从里爬出来,小心翼翼的靠近 罗喉。 “还没死,只是晕过去了。”变色发现罗喉还有微弱的呼吸。 “杀了他,趁现在!”二郎想起了旧仇,巴不得一刀砍下罗喉的头。 “慢著!二公子,族长大人说过不能杀他呀!”变色一脸顾虑。 “别听我爹的!战争已经结束,姓罗的没有任何价值了,杀了他,百益而无 一害。” 二郎不听劝阻,掏出了匕首。 变色也希望罗喉死,可万一芬利斯怪罪下来,二郎是他儿子当然没问题,自 己可就背了黑锅。罗喉在族中人望极高,军中威信更胜过族长芬利斯,要是有人 因他的死而发动兵变,他可就成了众矢之的!他变色还想留著脑袋糟蹋粮食,这 个杀头的罪名可万万担待不起。 “二公子,小的倒有个主意,可以借刀杀人……”变色是个天生的坏胚子, 眼珠一转,一个恶毒的主意就冒了出来。 “去他的借刀杀人,本公子杀人从来不借什麽刀!”二郎才不想节外生枝, 一刀砍掉罗喉的脑袋才最最实惠。 匕首刚刚挥起,沙沙的脚步声自林中传来──有人经过。 一把拉住二郎,变色示意快走。两人扶起罗喉,狼狈的潜入树林。 “兰,干嘛走这条路?”楠不明白兰为什麽要选这条途径松林湖的远路。 “兰只是告诉她奶奶去世,问及死因,却总是缄默。楠逼的急了,她就说自己也 还没搞清,不能妄言。她不说,楠也没办法。只盼早点赶到,希望找出些蛛丝马 迹好为老人家报仇。 “兰,姐姐问你呢!”因为“刑天计划”,楠的心情本就不好,再加上突闻 噩耗,更是悲怒交急,对妹妹冷漠的态度愈发难以忍受。 兰今次倒还体谅姐姐的心情,答道:“去找线索,顺便拜一位朋友──也是 嫌疑犯。” 找线索?松林中有什麽线索? 朋友?冰山似的兰什麽时候有了朋友? 嫌疑犯?是谁?朋友怎麽又成了疑凶? 楠一脑子糨糊。不过她也没再问兰──问了也白问。 湖畔空无一人。 兰雕塑般冷漠的脸上情难自禁的泛起一丝遗憾与失望,少纵既逝。(她也很 想念罗喉,可在事情没有真相大白前之,她实在无法面对杀害奶奶的疑凶。) 没有立刻离去,兰细心的观察著湖边的一草一木,希望找到他曾经来过的痕 迹。 “没有人啊……”楠看不出什麽异常。 “曾经来过,不,刚才还在……我来迟了……(太可惜了!)” 姐妹俩各怀心事,闷闷不乐的离开湖畔。 阴错阳差,兰没见到罗喉,不过并没白来,她真的找到了重要线索──一棵 荆刺藤下,她找到了和奶奶被害现场发现的相同的东西…… 苍天汗国。11月24日 流云川基地 楠的希望落空了,昨天接到了大汗的御笔亲书。信中勉慰有加,很是夸奖了 她一番,可对与她的谢职及“刑天”计划方面,态度却很坚决:绝对不同意楠解 除军职──“大将军乃我苍天汗国之‘军魂’,一旦卿去,军不成军,何以安国。 大将军堂堂玄武天骑士,万莫意气用事,当以江山社稷为重……”。 大汗清楚,没了楠。帝释天,他苍天汗国等於去了半壁江山。至於“刑天计 划”,他则含糊其词,只是要楠应该开诚布公,全力协助茶毒,不要因私怨误国 …… 为了稳定军心,安抚楠。帝释天,大汗还将亲临流云川视察。 对於阿育王的来信,楠只能报之苦笑,除了自私与误解,她看不出别的。对 於他的御驾亲临,楠也不报任何希望──说是慰劳军士,其实还不是为了那什麽 “刑天计划”。 茶毒已经去接圣驾,顺便献献媚进进谗;美杜沙也去迎接来旅游观光的魔女 谬斯,偌大的流云川登时冷清了不少。 往日的兄弟们大多都疯狂的迷上了“刑天”,一个个的消失在实验基地,甘 愿成为第一批“刑天不死战士实验体”。 疯狂啊,宗教般的狂热冲昏了头脑,让人忘记了理性。 实验,是披著文明外衣的冒险,可实验品们却对这危险视而不见,不老不死 的诱惑下,苍天骑士们甘愿成了实验室中的小白鼠。 “你们曾经帮过天狼人──罗喉就是魔域出身,现在又来帮我们苍天研制不 死战士,魔域究竟还有没有立场可言!?”楠曾这样问过美杜沙。 “罗喉?天狼人?呵呵~~那也是实验的一部分啊!”美杜沙的回答让她不寒 而栗。 实验?究竟是什麽实验?恐怕不仅仅指“刑天”吧! 楠。帝释天敢以自己天骑士之名誉起誓,魔域的目的决非“实验”那麽简单, 一定另有阴谋。凭借战士的直觉,她预感到了苍天汗国悲惨的未来。 战争与杀戮,魔域把他们带到了玄武,可草原人的守护神啊,伟大的天骑士 楠。帝释天,却对之无可奈何。 国家,只会利用而不可能尊重自己;兄弟,为了“刑天化”背弃了自己;奶 奶惨死,原因不明;妹妹神秘兮兮,事事瞒著自己……楠真的累了。 仔细想想,二十几年来,自己从来都是为了别人而活,从没问过自己:楠。 帝释天,你究竟喜欢什麽?你活著究竟为了什麽?你有愿望吗?你……你……还 算女人吗? 参军是父亲的愿望,结婚是母亲的意思,分手是丈夫的要求,战斗是国家的 的命令…… 我呢?究竟那些是我自己真正的意志? 参军也罢,结婚也罢;离异也好,战斗也好……对楠而言,统统无所谓。不 喜欢,可也不讨厌;有可,无亦可。除了讨厌美女,楠没有自己的个性。(这唯 一的个性,还属於变态范畴) 楠决定从新开始自己的生活。为了新生活,她决心抛弃现有的一切──包括 国家与名誉──无论对,还是错。 “兰,如果我……哪天突然消失……或者决定去流浪,你会不会觉得奇怪?” 悲哀的楠找不到人来倾诉心事,只好硬著头皮跟妹妹谈心。 “流浪,你?”兰当然感到不可理解:工作狂楠。帝释天会抛下骑士团去流 浪?打死也不信! “……只是一个比方,我是说……追求真正的自我,寻找幸福的生活。”楠 的解释有点不伦不类。 “真正的自我,幸福的生活……好的,我明白了。”兰似乎真的明白了,之 後就没在说什麽,两姐妹的谈话也就到此为止。直到楠更衣回流云川,兰才突然 说:“去吧,追求真正的自我与新生活……” “嗳?”楠有点惊讶,兰却越发恬静幽雅。 “不会妨碍你,说不一定还能帮上忙。”兰又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好在楠 早就习惯了,也就不再追问。 “大帅,有使者来访。”传令兵匆匆进帐。 “使者?什麽使者?”楠问。 “天狼人的。” “天狼人?”楠蹙起眉头。 “下战书的?”可别偏偏自己想走时又起了战事。 “不是……”传令兵神色有些迟疑。 “快讲!”楠最讨厌手下吞吞吐吐的。 “来使两人,还带了一个残废──挑断了手脚筋,说是特地送来凶手……” “凶手?”楠脸色骤变。 “对,说是杀害大帅祖母的凶手。” “是谁!?”楠拍案而起。 “罗喉,就是那个苍天之狼罗喉,不过现在是个残废……” “快带他们进来!”楠急道。 “是!”传令兵退下。 “慢著!‘跑的快’(传令兵的绰号,楠取的),赶快把我妹妹接来。”说 到报仇,兰也有一分。 -------- 科幻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