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节 复仇者的挽歌 夜啼峡保卫战後,苍天军撤出狼山。 综观战事始末,阿育王心情可说是喜怒交集。 喜,是因为刑天战士果然不副众望,强大的近乎恐怖的战斗力,远远超出了 他预先的猜测;怒,则来自於苍天骑士团的无能。明明下令全军出击,可实际参 战者不足三千,非但不能有效的攻击天狼人,就连掩护也作不好,直接导致了刑 天战士的全军覆没。(他不知道苍天军也参与了围剿刑天不死军的残党,否则神 行的脑袋早就保不住了。) “这群没用的废物,全改造成刑天战士算了!!”他恨恨的想。 “陛下,卑臣以为苍天骑士团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反,未来的汗国将由绝对 忠诚的刑天战士来守卫。”善於察言观色的茶毒替他说出了心里话。 “可是……刑天战士的控制,实在不尽如人意啊……”阿育王皱起了眉头。 神行的作战报告中特别强调了刑天战士的不可控性,正如同出枷的猛虎,在那群 疯子眼中,无所谓主人与统帅──都是敌人。 “陛下言之有理,实在是高瞻远瞩,微臣钦佩。”茶毒连忙送上马屁若干以 解君忧。 “这方面的改进还请谬斯小姐多加指点……”阿育王知道茶毒也想不出什麽 解决办法,只好向谬斯求助。 喝了口茶,谬斯面纱下的纯角微微一动──似乎在冷笑。 “陛下毋须担心,俗话说‘人有妍媸聪愚,物分三六九等’。刑天战士当然 也有不同的档次。不易控制,正说明原材料──也就是刑天战士的本体──苍天 骑士不够优秀,如果本体优秀,造出的刑天当然就会听话,而且威力也大的多。” “原来如此……”阿育王信以为真,释怀大笑道:“我有全玄武最优秀的军 队,还怕造不出最优秀的刑天战士麽!?哈哈哈哈~~~~” “不过……恐怕有些人不肯进行改造……”阿育王想起了楠临走前曾当众告 戒过自己,千万不能强迫苍天骑士进行刑天实验。猛虎虽老,余威犹在。楠虽然 不再是苍天军的统帅,但影响力并没消失,更何况现任统帅女武神兰。观世音又 是她亲妹妹。 由於姐妹二人的影响,再加上刑天战士的不完善已经成了公开的秘密,今後 恐怕很少有人愿意进行改造手术。 “陛下多虑了。那群傻瓜懂什麽?不自愿,我们就强迫!骗骗他们也容易的 很,陛下放心,十日之内,微臣必将为您造出第二批更优秀的刑天战士。” “嗯~~爱卿之言甚得吾心,哈哈哈哈哈~~~~来,寡人敬你一杯。” “谢陛下恩典!”茶毒一脸谄媚,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好象他才是刑天的缔造者,魔域不过是给他跑腿儿的喽罗。 “喽罗头头”谬斯不想打扰他们,找了个借口起身告辞。 茶毒巴不得她快滚蛋,免得跟他抢功;阿育王也不多加挽留,反正已经利用 完了,任由她去吧。 回到寓所,谬斯嘴角仍还挂著冷笑。 “想要人才,又想人才是奴才,愚蠢的阿育王!真不知道帝释天那狂妄的家 夥怎会容忍他这麽久,最後还要赔上个宝贝妹妹……”谬斯的话很难懂,听起来 有点像是预言。 “主人,已经辞行了?”美杜沙没想到谬斯这麽快就回来,本以为阿育王正 在为她举行欢送晚宴呢。 “不用辞行。” “怎麽?我们不走了?” “当然要走,现在就走。” “??” “傻丫头,如果告诉了阿育王我们要走,苍天军队早就挤破大门咯!” 美杜沙明白了,阿育王绝不会让持有刑天制造秘密的魔域人生离流云川。高 科技只有独占才能获得最大的利益,自古以来这就是不变的真理。 “哼!!这群坏家夥,真该教训一下。”美杜沙不想就这麽算了。 “为了渺小肮脏的人类?没必要!可爱的刑天们会惩罚他们的。”谬斯不屑 一顾的说。 “你先别走,去次狼山,把那个”黑鲨鱼“送给罗喉──他很需要这个大玩 具。事情办完後再回魔域。” “主人您呢?” “我?我不想回去,还没玩够呢!顺路去朱雀逛逛吧,十二金钗跟我一起… …” “你们哪都别想去,就死在这儿吧!!”一声怒喉打断了主仆二人的谈话, 随即一人破门而入──是狼山归来的神行。韦驮天。 辞别了罗喉,神行与赶来接应的苍天军合流,按照原计划将军队驻守在夜啼 谷外。正好遇到匆匆赶来的兰。观世音。 本来驾驶阿帕奇的兰应该比罗喉先赶到狼山,但一来罗喉距离更近,二来兰 不熟悉地形,因而姗姗来迟,没能赶上夜啼谷保卫战。从神行口中,兰大概了解 了战役的始末,得知罗喉平安无恙後很是松了口气。 两人随即召开紧急军事会议,征求了诸位将领的意见後,达成了两点共识: 1 ,这场无意义的战争,应该马上结束;2 ,刑天实验害人又害己,应该马上停 止。 战争为什麽没有意义?假如夺取的是富饶肥沃的牧马平原也就罢了,偏偏争 夺的目标是贫瘠险峻的狼山。即便战争胜利,又能得到什麽好处?上山挖石头, 还是啃树皮?那鬼地方只有狼人才能生存,根本就没有为之发动战争的必要。 亲眼目睹了刑天的人性沦丧,苍天骑士们对它再也提不起兴趣,即便真的得 以不老不死,谁又愿意为之失去人性,沦为禽兽? 当前的要务当然是说服阿育陛下改变主意,停止无益的战争与荒唐的实验。 神行主动挑起了这件重任。 他把军队指挥权交给了兰,另外又特别叮嘱了几名副官一番,确保在他们的 辅佐下,即使有意外发生,毫无指挥经验的兰也不至於手忙脚乱,这才心事重重 的飞马赶回流云川。 傍晚时分神行抵达了流云川,一下马,他就匆匆去见阿育王。恰好阿育王正 在举行庆祝刑天计划成功完成的晚宴,只派人将作战报告收了上去,人却坚决不 肯见,叫他在殿外等候。 神行等的心焦,最後实在坐不住了,便悄悄溜了出去,直奔刑天实验室。 狼山一战,他总算明白了刑天不死军的可怕,又想到亲手杀死的昔日同伴, 不禁悲愤交集。心想:“能救一个就多救一个,即便无可挽回,也要亲手毁掉那 万恶的实验室,以祭惨死者在天之灵!”这麽想著,他躲过守卫,悄悄溜进了刑 天实验室。 “简直是人间地狱!!”一进实验室,神行就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还在人间。 宽敞的大厅内摆满了各式各样古怪的仪器,橡胶管,玻璃瓶,手术刀,止血 钳……乱七八糟的堆在桌之上,空气中充满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窗子上挂著厚厚的布帘,即便是正午也透不进一丝阳光,整个大厅阴森森的 …… 天花板上倒也装了不少类似油灯的发光物,可又不是油灯──亮的多,而且 不冒烟,最可怕的是那灯照在地上竟然没有投影,简直就是鬼火!!(手术专用 的无影灯) 神行是悄悄溜进来的,躲在墙角的阴影中。观望了片刻,刚想继续深入,猛 的发现有件东西靠在自己肩上──应该是自己的肩膀靠在那东西上,只是它放的 不稳,一接触就倒下来,因而产生了错觉。 回头一看,昏暗的角落里,一具骷髅正呆滞的盯著自己,空洞的眼窝散发诡 异的气息。 本能唆使神行惊叫,但理智战胜了本能,他忍住了。 可以忍著不叫,但却无法忍受与骷髅的亲密接触,强忍著恐惧,他将骷髅推 回墙角。伸手一摸,他才确定这具骷髅不久前一定还是个活人──骨头上还粘著 没刮净的脂肪,黏糊糊的。强烈的好奇心促使他又仔细的打量了几眼,很不幸, 他认出了骷髅的主人。 是“哥特”──苍天骑士团小队长,第一批自愿参加刑天实验的苍天骑士之 一。 错不了,眉心那道三角形的疤痕深入头盖骨,是他干掉4 个天狼战士後留下 的纪念。 踉跄的退了几步,神行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除了那具骷髅,墙壁四周 还摆放著几十只巨大圆柱形的透明器皿。走进一看,墨绿色的液体中,浸泡著同 样墨绿的尸体,尸体的主人当然也是可怜的苍天骑士。做成标本也就罢了,偏偏 还被解剖过,由喉到脐,向两侧扯开,像是踩扁的青蛙。 神行开始还在迷惑为何内脏全都不见了,几秒种後,他就明白了。 一堆玻璃罐子整齐的排在两旁的架子上,不时有穿著白大褂、戴著白帽子、 蒙著白面罩的幽灵似的魔域术士走来取走一个或几个罐子,有时还要挑选一番。 神行也跟著走过去。不见了的内脏果然都装在玻璃罐中,上面还写著标签: 备用1 ──心脏、备用2 ──肝脏、备用3 (A )──血浆(A 型血)…… “残忍的魔域禽兽!!”神行忍无可忍了。难怪近千的实验者中,只有5 百 人成为刑天,原来如此!本以为刑天就够惨的了,没想到还有更可怜的牺牲者… … 愤怒的神行冲进手术室,杀光了邪恶的魔域术士。显然,死到临头他们还在 进行著罪恶的实验。 他打开了手术台,不知是麻醉不彻底,还是根本就没麻醉──那可怜的半成 品还在痛苦的呻吟著。 正在进行的洗脑手术还没完成,由於操作者突然被杀,手术刀滑落,将脑皮 层戳了个洞,白花花的脑浆自打开的头盖骨中溢出,。 神行差点晕倒,那人是自己的同僚──同是副团长的利夫──最後投了赞成 票,背叛了楠的利夫。 “……救……救……我……”利夫还在挣扎,可瞳孔却渐渐扩散,失去了生 命的光彩。 神行无计可施,只好帮他减轻痛苦──一剑切断利夫的喉咙。 杀光毫无抵抗的术士并不足以发泄神行的怒火,他要去找美杜沙与谬斯,他 要索回苍天骑士们的血债。 就在美杜沙与谬斯打算离去时,他恰好赶到。 对於他的出现,两个女人显然毫不在意,甚至当他拔剑相向时,美杜沙还对 谬斯说:“交给我吧,主人。这自不量力的家夥还欠我一剑呢。”谬斯颔首应允, 仅仅轻蔑的瞥了他一眼。 神行身为苍天大将怎肯受此大辱? “流星剑”挟愤而出,电火石光般刺向美杜沙。 罄尽全力的一剑完美至极,无懈可击亦无处可逃。 美杜沙没有还击也没有逃。 她从容的摘下斗篷(她一直戴著斗篷)。丝般长发飞泻而下,宛如一道流金 瀑布。 美丽的金发。 美杜沙是个标准的白虎美人儿,金发碧眼的白虎美人儿。(白虎人多金发碧 眼) 神行眼中看到的不是美女。 是妖女,面目狰狞的妖女。 头上的,不是秀发,而是千万只扭动蜿蜒的毒蛇。 蛇发女妖美杜沙。 美杜沙真的是美杜沙(希腊神话中的女妖)。 “倘若如此,看到她的我……难道真的会被……”神行醒悟的太晚了。剑已 经刺不下去了,就在美杜沙胸前一尺处。 他被石化了。 生命最後的一刹那,他掷出了长剑,希望有所收获,可惜,只划破了美杜沙 的长裙。 裙下露出的并非修长玉腿,而是蠕动的蛇身。 神行完全变成了一尊石雕,青灰色,该是“长石”吧? “你刺了我两剑,我只还你轻轻一掌……”微笑著的美杜沙眼中没有丝毫仁 慈,残酷与快意浓的快要流出来。 轻轻一推,神行直挺挺的跌倒,“砰!”──摔成大大小小数百枚碎块。 碎石敲击在地板上,奏出刺耳的音符,像只破烂的哨子吹著一曲支离破碎的 悲歌。 “真不结实啊。”美杜沙遗憾的说道。 -------- 科幻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