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情花 作者:史丹柏 我们得MOTERBIKE 像两头瞎牛一样,“砰”撞到了一起,她的那头小瞎牛顿时 像心脏病突然发作的野狗“嗷”直倒下去,我的呢?也四肢无力瘫了下来。 我吓坏了,摸摸自己的脸,冰凉冰凉,仿佛血液也吓得连忙退缩,不敢往面部 流动。 我不敢正视她,只是在蹲下身子捡撒了一地的文稿的时候,偷偷地瞄了她一下。 “哇,MY GOD!不要打击我呀,她不会出什么问题吧?不算撞得厉害呀。”我发抖 的心跳得没规律,像正有一群大象蹒跚地从上面踏过。 她坐在地上,低着头,乌黑的长发都把脸全遮了。“我——我,对不起哟,真 的,我也———不想的。”女孩子真讨厌,特别现在这个样子,她也不吭声,我快 尴尬得疯了。 “没伤着吧?” “……,……” “小姐,伤着了吗?” “嗯,没有。”她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句。 我捂着脸,仰头,“啊……”做了个深呼吸。 今天的天空,乌灰色,像死人没有血色的脚板底。太阳也不知跑到哪里勾引星 星去了,反正是冇了踪影。如此时辰如此路,不闯祸才怪。 她很优雅地站起来,用纤细的手指顺了顺头发,然后拍了拍身上的土,接着理 也不理我,一个人去扶她的“小瞎牛”。我被冷落在一旁,她竟无视我的存在。 “好清高!”我用眼睛唠叨。 “真倒霉,今天一早就感到脉搏在手心跳了,我知道就没好事,果然就真的撞 上了。”我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嘀咕,“老天爷还算有点分寸你没事。” “给,你的东西。”她递给我一叠我的稿子。我立刻楞住了,全怪自己多嘴, 现在可好,血液往面部涌也控制不住了。 “哦,谢——谢——你哟。” 她挤了一点笑,笑里夹着些许忧郁。 “撞一下,现在好多了,本来我还想哭个死去活来的,可现在心情一下子豁朗 了,不要哭了,看来这还得谢你呢!”她的小俏脸像一朵正慢慢开放的花。 “呵,什么啊?还谢我?把你撞了我还内疚呢。”我腼腆起来,习惯性地抓头, “噢,好好的,干嘛要哭啊?” 我惊诧于她的话,她的眼神,她那微笑后面忧郁的来源。 “没什么的。喂,你有没有受伤?” “I AM OK !” 她潇洒地跨上她的MOTER ,“不知道它还能不能动了。”她试着启动,一次、 两次、三次,“哈,息火了。”她又勉强地笑了一会儿,望着我,还耸肩,再摊手, 无可奈何。 她怎么变得这么快:刚才坐在地上还像是从地狱回来的,但现在倒又像是从天 堂掉下来的了。女孩还真难以捉摸。 “那边有个修理部,推过去吧,我来付钱。” 粘上了,现在也只有顺水推舟买个人情了。 “可我推不动!”她摆个委屈的样子,还真让人心动。 “啊?” 我全身的肌肉瞬息间把力气都吐光了,瘪了下去。 她见我垂头丧气竟然不同情,还拉舌头斜眼睛来捉弄我。真见鬼,要不是看你 有几分姿色,本少爷早已逃之夭夭了。 她开着我的MOTER 神气活现,像是骑上了一匹踩着云的骏马,洋洋得意。但是 那种快乐是有点虚伪轻浮的,是心里悲伤的掩饰,是一种火焰中的强忍。我怜悯她 宣泄痛苦的方式。 我咬牙切齿地替她推车,好累啊!我也不看她眉飞色舞,免得气得浑身疙的疙 瘩。 ………… “嗨,我们去江边吧。”她建议,“反正车子明天才能取。你下午也没什么事 吧?”她用的试探性的语气。 “好啊,我也还久没有去那里了,不知石凳修好了没有。”我想帮她走出沮丧, 给她一点点鼓励或者关心,告诉她,其实人与人之间并不是冷漠的。最最要紧的— —她不要哭个死去活来就行了。 我们的车子在风中急驰,我喜欢这种带劲的摩挲,那种感觉像是有风在你的脸 上微弱的燃烧,又忘情有尽兴。飞速向后的景色把你忘前推,有只无形的手摄住我 们不放。 她很大方的搂着我的腰,我不自在。毕竟我们连彼此的名字都不知道,她真大 胆,可不轻佻。 她在我身后不说话,风胡乱地吹扯她的头发,飘舞着,犹如缕缕的回忆。我猜 她肯定有被往事缠绕了,因为我感到后背有张温暖的脸贴着,紧紧的。 我们在江边一起散步,从江心升腾起来的雾气弥漫着整个江面。这里的风,软 软的,宛如丝绸一般轻轻拂动。 “这里是座坟墓,我的眼泪与愁绪都将深埋在它的流动中。这一切将再也不能 死而复苏,唯有那一段短暂的回忆才不会像明日黄花。”她看着水波一圈一圈扩开, 很深情很伤感。“我曾经奋不顾身地爱着一个人,原以为那就是我所有的幸福,可 当我彻底醒悟的时候,才明白那不过是一场梦罢了。” 呆立许久的我莫名地从路边的草丛中采了一株野花,小小的,淡黄色的,不知 道什么名字的。 “摊开你的手。” 我抓起她白嫩的手,把花揉烂在她的掌心。“慢慢搓一下,能闻到花香吗?” “嗯,还很浓,简直同活生生的花没什么两样。” “可是花已逝了呀。” “是啊。” “傻丫头,忘记不快乐的吧,也不要哭了,回忆会越来越美丽的。” 她没有回答,眼角挂着一滴泪,拭去后她就笑了。 ………… 回去的时候她问我:“哎,那花叫什么名字啊?”“忘情花呀!” “噢……”她突然把我肚子勒的好疼。“不要太用力啊!” “哈哈………………” 她也没有再问我,我是怎么知道它的名字的。 其实我也是随便说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