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她就嫁给我了 作者:温玉 女人心,海底针呐。哥们儿,这话你还真别不信。什么,你觉着没那么玄?不 对吧,你那是压根还没开窍呐。结婚都六年了?老婆那点小心眼子你全有数?别吹, 没听见说七年之痒么,明年你老婆要是还没跑。。。嗨,兄弟我真不是那意思。不 就是点子玫瑰花儿送到办公室巧克力烛光晚餐人前叫声蜜糖?没那么简单吧。得, 你还是听我说吧,反正我是最近才咂摸出点儿味儿来的,要说这事还挺寸的。 我和我那位,小许,我们在一块儿也五年多了,我自个觉着咱这男朋友当的够 意思,那当然了,咱这个儿,这块儿,都够精神吧?什么叫还行了?我们小许都说 了,靠在咱这肩膀里就是家了,嘿。你还别说,我是真疼她,这怎么就酸了,男子 汉大丈夫敢爱还不敢承认了?为啥?你说,我们小许是不是那种不特漂亮但让人怎 么看怎么舒服的?这就叫大方,拿的出手;不光这,那会儿在学校里,小许可是我 们这届的女状元,打进校到毕业,你别看大头,余江小斌子他们一个个跟聪明的一 休似的,那会儿哪次考试不落在我们小许后面当跟屁虫,那叫铁帽子第一。你别给 我这眼神儿, 你不就想说女生就会考试么? 我们小许可不是死念书的那种,连玩 “搭积木”都不输给那哥儿几个,当然啦,还就是输给兄弟我,咱那也是铁帽子第 一,从第十级开始玩,不带预告的,都能把电脑积分牌冲爆了。再给举个例子,就 那年夏天,我们那儿正时兴爆炸式,我也去烫了一个,开学头天碰见小许,她说啥, “哟,江龙,一暑假没见,你成英雄啦?待会儿校长讲话是不是要号召向你学习呀?” 我还真懵那儿了,那样儿肯定挺傻,她指指我脑袋,“你这头不是大兴安岭救火时 烧的?”怎么样?我平时嘴够利索的吧,当时楞没词儿了,而且回来就越看那爆炸 式还真不适合咱。什么?这事儿和念书没关系?太有关系了,你不懂。反正我是打 那回起注意起她来的。没错,咱是捣蛋比念书能,那又怎么了,碍不着咱会欣赏, 小许也不俗吧,没拿眼睫毛夹那些大才子一下,就看出咱是块璞玉了。 得,长话短说吧。我们好了那么久,订婚戒指也套在手指头上了,我自己都觉 得老夫老妻的了。逢上什么纪念日情人节玫瑰花巧克力那些常规的东东,咱可从来 没拉过,喜欢她么,干吗不替她在人前挣足了面子?偶尔她在哪儿受了委屈或是跟 我闹点别扭,咱也总能把她逗笑了。时常的她下了班到我这儿来,炒俩家常菜,数 落一下咱随处乱扔的白袜子和烟草味道的外套;晚上一人一听啤酒偎在沙发上看录 象,我是知足啦;这几年管是乱云飞渡还是取次花丛,咱可都是从从容容的。 直到那回她把订婚戒指丢了以后。那天我下班早先回的家,想着给她露一手刚 学的爆炒肝尖。我刚切好了葱丝儿蒜片儿姜末儿勾好了芡汁,正嘀咕那油热没热呢, 小许回来了。一回来就奔我这儿哭起来了。可吓我一跳,赶紧熄了火,问到底是怎 么了。哄了半天,她抽抽咽咽的把左手举到我眼前,说“对不起,我。。。”我先 开始没明白,等看清她手上的戒指不见了,心里登的一沉,当然不是心疼那戒指, 而是突然,就那么一瞬间,好象觉得她要离开我了。为什么会那么想,是,是因为 心虚,待会儿你就明白了。小许喘了口气,总算平静下来点,说了下去,其实就是 她下班路上不小心,不知怎的把那戒指给弄丢了,越想越别扭,越想越难过,另外 也是有些心虚吧,--这是后话,才哭成这样。我拥着她,心里松了口气,古人说 啥千金难买一笑,我说千金买一哭也值,她这一哭不就把咱在她心里的分量给亮出 来了?我哄了半天,她总是怏怏的不开心,我就故意把脸一板说,“还哭呢,我都 没说你,丢什么不好,这东西也是随便丢得的?赶上我心情不好,早给你一巴掌了。” 到这会儿,小许才抬起头,看着我摆了一脸的恶狠狠,笑了,说你打呀,敢打老婆 才算真大丈夫呢。我笑着问,真让我打?保证打了不哭不闹不拜拜?小许没笑,低 头想了一下说,“我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爱到你打了我左脸我把右边转给你打的程 度,你要是心里有数,就打吧。”女人心呐。什么?我敢没敢试?当然没,不是敢 不敢,是明白不是什么事儿都能试着玩儿的,没的吃饱了撑的找病。 本来这事过去也就过去了,我也几乎忘了那一瞬间的担心。日子过得照旧,小 许不来的时候,我闲了就到中文网上逛逛。我是大半年前偶然到这个叫“江湖”的 网站论坛来的,余江说哪儿有篇“绝对”好看的仿金武侠。我来一看,满不是那么 回事儿,仿金,哪儿那么容易了?倒是看见好些别的文章挺有味儿,古今中外侃什 么的都有,从此就常来,久了,也就看出那儿有那么几个写字儿高手来,其中有个 叫青菡的女生,那文章潇洒惬意,故事编得也挺别致,但就是有时有透着点说不出 来的啥遗憾,她自嘲叫新颓废。看久了,我自己手痒痒,有时也写点啥贴上去,有 回几个人玩词,青菡也写了一首,有什么“不思量,怕伤情,只堪和酒醉今生”又 什么“云难定,风未静,共谁斜阳过小径”我一时兴起,跟着打了回油,什么“细 思量,非关情,原来是颗落花生”,又什么“心有定,风自静,罗马长安别有径”, 也不是想开导谁,咱哪儿够做青年导师的了?倒是开玩笑的成分多,可没想到竟收 到青菡的回信,说是谢谢我。从此我们也就开始偶尔地通通伊妹儿,随便聊聊,还 挺谈得来的,她有回竟然说我当得起“阿甘正传”里的主角,我起先还以为她笑话 我呢,就问是因为“做傻事的人才傻么?”她回说不,是因为我是个善于生活的人, 这评语,真让我有点惊讶,在网上谈谈天,怎么就看得出生活了?不过被个挺有才 气的女生有人这么说,咱当然也挺得意的了。对,我是一直没和小许提过这事,我 对她一直可是特忠诚,没想有意瞒她什么,嗯,也许有一点吧,不是只有咱男人才 这样吧,有了老婆或女朋友还想着有几个红颜知己啥的?有没有想认识她?或许想 过吧,知道其实是在同一个城市以后,我们有时在信里说,或许我们明天就在街上 碰见了。 戒指的事过了几天以后,我在“江湖”上读到青菡的一帖,题目叫“夏日里的 恍惚”,读完之后,我才是如梦方醒。那文里写的就是小许丢戒指以后的事啊!完 全的第一人称,完全相符的细节,我这才明白过来,原来青菡就是小许! 发现这个秘密以后,当然马上就想到小许呢,知道我是谁吗,或者说,青菡知 不知道笑鸥是谁,我只花了半秒钟就做出了否定的结论。然后我想到了我和小许, 不,应该说是笑鸥和青菡在网上的交流,想起“青菡”文章里时时含蓄着的模糊的 遗憾;想起刚刚看过的文章, “有的时候,象在这样令人恍惚的夏天,我会想到去找一个情人,一个会吹萨 克斯风的情人,在温热的夜风里为我吹出艾维斯的你今夜是否寂寞;一个能象女人 香里的阿尔帕契诺那样的情人,带我翩然起舞跳出最潇洒的探戈;或是一个在柔曼 的钢琴声里握着我的手在我耳边说关于爱情的梦话的情人。 可是,这次我无意中丢掉了订婚的戒指,难过的心情里没有思想,我只是自然 地跑到未婚夫的身边恣意哭一场,知道他会哄我劝我,有这样一副可以付在上面流 泪的肩膀,我该是幸福的了吧。或许。” 我也说不清是高兴还是生气,或许都有吧,或许。我也不明白为什么在所有的 朝朝暮暮里小许没有对我说过的话,青菡却在网络的空间里对一个从未某面的人说 了。她说,你是个善于生活的人。是我吗?我可越想越糊涂了。可咱的好处是,想 不清的事就不想了;想清楚了的事,马上就去做。 第二天,我把一枚完全同样的钻戒递到小许的眼前,说,“嫁给我,我要马上 带你到牧师的跟前,当他问你要不要做江龙的妻子时,你一定要说,我要!” 小许看了我好半天,然后,象小儿学语一样,很认真地说,“我要!” 从那以后,我们忙着筹办婚事,我再也没收到过青菡的来信,直到昨天。 “我们在感觉很遥远的网络上相识,却从未在这并不太的的城市里相逢;也许 命运里有些东西注定是该错过的,可我突然想要违反一次自然。 想向相识而不相逢的朋友要一个祝福,因为过了明天,我该是一个幸福的不需 要做梦的人了。 明晚八时。悠然茶室。我会等你,虽然你来或不来,都无关等待。 青菡” 是的,就是现在。我怎么想?说不清楚。女人心,海底针。以后会不会告诉她? 也许吧,等她成了我外孙的外婆的时候? 我为什么没去赴青菡的约?去干嘛呢?她都说了无关等待了;再说了,明天小 许不就要嫁给我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