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路 多次,已是多少次了,我企图穿越着浩瀚迷离的佛地,穿越茫茫的心路。人云 :“心诚则佛”。这次,我成功了,生命中仅仅的一次,永远不会有第二次了,我 在抵达后给自己安慰。多少次,我知迷而返,后来,我最终发现是阡陌的山路连着 潺潺的流水,于是,我顺着水源,顺着崎岖的蓬草小道,不知穿越了多少渺无人烟 的坟地和寂静无人的寺院,不知多少次陷入深不可拔的谷地,终于,在某一天的黄 昏,我抵达了这禅意十足的圣地。 穿越自己的心路是件很难的事。 我气喘吁吁,怎么说呢?我的心向河的彼岸游去,裸露着猪肝一样的颜色。这 里每天发生着许多事。有为人知,也有没人知的,现实的,神话的,也既是这里每 天发生着崩溃倒塌,历史没有任何的记载,不知道这座寺院始于何时又终于何时, 我相信中间一定有着一个富有传奇色彩的故事,这个故事我们暂且不去讨论,但我 必须说,这与佛与禅有关,宅的存在一定淹没着多少王者的骄傲,很有可能也滋长 着一个个恐怖的传说。 我走着,一个人,走进入历史的腹地,在残砖断瓦之间,这种滋味可想而知, 这决不是一件有趣味的事,不是一次诗意的散步,如果有时间记载的话,我很可能 是一个作为梦游者的身份涉足此地,一个妄想胆大的,九十年代的但丁,如走在一 条钢丝绳上。按人类历史说法,我已是在深深的事实和传说中,许多亡灵在这里嚎 叫,在这里超度,在这里休憩,永无休止。我走着,歌唱着,九十年代走在神话中 的但丁变成了一只怪兽。我听到了遥远的倒塌声,假如此时山洪暴发,电闪雷鸣, 风雨交加,我不知道会有什么我所不敢想象的后果,是漂走还是被吞噬,还会有比 这更为恐怖的事件发生。够了,一次涉足将永远的难以忘记。 这就是佛门胜地。我在大慈大悲的菩萨面前顶礼膜拜?其实不然,站在佛的圈 子外说佛,或者把佛当成一种学问来研究讨论,这便好比不吃猪肉而大谈猪肉的味 道。此时,你纵有万种学识,千般权势,终了的仅仅是隔膜。 穿过一片废墟,穿越无数打马而过的亡灵,我发现一条路,一条通向心灵的佛 门之路。就这样认为吧!佛是无边的,是超度的,然而寺院那几尊脱了塑粉的菩萨 面目全非,让我感到纳闷。现撇开菩萨不说,就人世间对我们的种种开导来说,也 知道外界的风沙雨血只不过是一个变化的条件,而心的放开与收拢才是变化的根源。 够着了,很近的,我的心正接近彼岸。 我逾水而过,必须对栅栏的穿越,对寺院,对河的穿越。其实,世间任何世事 若不是心的喧闹与承受,你纵有一江春水向东流,那能承载所有的愁吗?也许这一 切,包括浮躁、烦恼都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心的迷失和软弱罢了。既然是这样, 面对的一点点挫折,一点点风浪,你又何必心旌动摇?心的烦躁不安,这中间正有 什么是无边限的呀?是彼岸的心,还是超度众生的佛? 河之岸,我看着浑浊的流水,“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现在我是心的霸主, 君临天下了。站看彩霞云涌,岁月河山,视野无限辽阔。也许,河水在一个转角处 会折断,不用悲哀,那里会有一线飞泻的壮观,那是瀑布,这些所触及的,正是事 物的虚假一面,刚才的断砖残瓦,才是事物的真实本象。此刻,本质的东西已失去 了本质的意义,迷离和传说不再,浩瀚已全无,那就让它全部忽略吧!包括所有的 名和利,能忽略去更好,像我们在省略生命中的许多细节。现在,我拭目以待,等 待一次心灵的检阅。 时间,有时会让人感觉到心脏停止跳动,现在就是我所期待的时间。缘于一次 时间上的错误,我们都会抱怨终生的。我知道,这是黄昏,是一次萌动的幻想,地 处高原,地势的道貌伟然是巧妙绝伦的,黄昏大规模的到来总是采取一段相对的寂 静,如黎明前的黑暗一样,甚至有让地球静止的可能,可是它一旦来临,它的气势 和速度无亚于宇宙爆炸星球坠落。看,它来了,钱塘江浪潮之势,淹没了白昼的喧 闹,红尘中的你争我斗,恩恩怨怨,脂粉深处的种种时髦,一转眼,它已掉入从西 边漫起来的巨大阴影中,这是一次黑与白,阴影与阳光,心与心的交战。随着阴影 的大面积移动,心也在大面积的灰暗,既而又圣洁。树木,道路淹没了,这儿会有 一匹瀑布的诞生,而在这河的彼岸,抬头侧看红日坠下,夕阳满西山,染了一条河 水,源远流长,很快与另一条河汇合,像生命一样消逝在无穷无尽的宇宙中。 此时,我感觉到有冰凉的东西渗透出来,血液在体内大面积消失,寒冷的却是 裕如的,只一时,我就如卸下了一身重载,变得风静浪止,忘却了许多的是非,心 变得豁达。 我无法不苍老,如余秋雨一样,对历史的多情转换成对历史的无奈。 诗人们都感叹说: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其实,青山又哪能依旧在,夕阳 又哪能总是映红呢?若硬是要说依旧在的话,那依旧在的就只有我们这一颗心的呼 唤和我们始终不知厌足永远骚动不安的心了。 ---------- 中国读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