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个梦 谁比谁糊涂 “老实说你这个梦可有点玄,怎么现在变得这么神叨叨的。”她用嘴叼着吸管,脸 上升起明亮的笑容。 “你不信吗?没准哪天就成事实了。”我玩着打火机,轻松地说。 “哎,你这别是编的吧,越弄越邪门。” “梦嘛!有睡着了做的,也有瞎想的,没听说白日梦吗?就是瞎想!你也梦个 试试?” “你给我下套吧!偏不理你这茬儿!”她的脸扭向一边,嘴轻轻一撅,好象思 想与语言表示一致。 我微笑着,这往往表示她已经同意了我的提议,从一年前我们刚认识起就是这 样的了。 ※ ※ ※ 睛睛从小就怀疑自己不是现在的妈妈生的,因此她的心里总是有些不踏实。小 时侯她住在爷爷奶奶家里,她怀疑大家都讨厌她,在一家人欢欢笑笑地在一起聊天、 打闹时,她会躲在一角,偷眼看着大家的表情决定自己的行为,大家高兴的时候她 也跟着跳个舞,学个卓别林什么的。大家沉默,她惟恐那是因为自己的缘故,于是 早早地跑回自己的小屋里和猫玩。 渐渐地她长成了一个漂亮的小姑娘,有很多男孩开始注意她,她更是害怕,成 天低着头走路。但是,后来她发现,外面并不比家里更枯燥,甚至说,充满了惊险 和刺激,所以她有了许多“男朋友”,她和他们一起玩、一起闹,直到遇见了小米, 一个漂亮的大男孩。 至今,在睛睛的记忆里都无法抹去小米的影子,但这个记忆留给她的不是什么 美好的回忆,而是她怀着小米的孩子去医院的时候,兜里只揣着一张纸条,上面写 着三个字:“对不起”。她记得那天下雨,而她的眼泪比漫天飘飞的雨丝更多。 从此睛睛决定永远不信男人,她嘴边的口头禅是:“不过就是那么一回事儿!” 老鼠好象生来就是让人讨厌的,在睛睛看来,男人就是老鼠,通常女孩都害怕老鼠, 但她是猫。睛睛从此笃信事业,笃信金钱,因为她知道:没有永远可以攥到手里的 感情,但可以有揣到兜里显得很充实的钱。 遇见杨子的时候她正打算和一只傻老鼠结婚,这是经过了认真严谨的比较分析 得出的答案,那只老鼠的确不错,可以捏得很扁而不做声,他的个头还挺大,睛睛 蛮自信地认为她可以踩着他的脑袋蹦向更大的老鼠。 睛睛曾经是仰着脑袋看杨子的,他长得不算漂亮,但他的聪明是罕见的;他也 没有什么钱,但从来也没有失去过希望;他不算精明,有人说他这人有点傻,可他 从来就不是老鼠。杨子似乎经历过很多事情,遇到过许多倒霉事,但他好象从来也 不在意。睛睛不相信世上会有这样的人,她觉得杨子是生活在天上的精灵,而自己 只不过是泥淖里折掉翅膀的小燕子。 一个下午,睛睛正在等着傻老鼠一起采办结婚物品。电话响了,是杨子的,杨 子向她求爱。她决定接受,但并不打算放弃老鼠。她害怕:在杨子看来,她是一只 小老鼠。 自此之后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于是他和杨子从开始直到完结只有一个月,而 且其中有三个星期是在吵架;于是他们半年没有通电话,而且最后一次打电话彼此 已经把话说绝;于是他们一年多没有见面,而且最近的一次见面还是在彼此痛恨中 收场;于是她在三个月前和另一只老鼠订婚(傻老鼠并不异常的傻)。 但她的生活还是处在矛盾和痛苦之中,她伪装忘掉了一切,可奇怪的是,杨子 的一举一动她都能知道得清清楚楚。而让她难受的是:杨子一直在想着她。而过去 的记忆象一副高度的近视镜戴在并不近视的睛睛脸上,让她迷迷糊糊。 有一天早上,一切与往常没有什么不同,睛睛起床的时候心情特别的好,这是 失去了许久的感觉。正纳闷间,她忽然发现,自己的记忆中出现了无数的空白点, 她忘掉了所有荒凉的回忆,就好象脱去了一双沾满泥泞的靴子,她发现自己原来可 以按照本性去生活。 这是为什么?睛睛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现在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去找杨子。 她匆匆收拾了一下,拉开门,看见杨子正笑咪咪地站在门口,他的笑容还是那么灿 烂,但隐隐中有些恶作剧的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