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纬七十一度,每扇门后面都有一双不眠的眼睛 作者:尹小栓 ——我想丙丙了。 北纬七十一度,每扇门后面都有一双不眠的眼睛。丙丙,我有没有告诉过你 我是一个诗人,我最好的句子都是献给你的。你的头发是我梦中的绳索,那里散 发着迷人的甜腥,listen to my heartbeat. 丙丙,我们来做一个游戏。闭上眼 睛,把睫毛合起来,打开双臂,深呼吸,祈祷这一天不要结束,翕动嘴唇,我们 来做动作,这里我用的都是动宾结构的词组。丙丙,旋转你的身体,裙摆飞扬起 来了,这是午夜最沉醉的一刻,红酒倾倒在你的皮肤上,你将永不醒来。 凌晨三点,那个穿着黑色燕尾服的男人向你走来,他的眼睛是无底的灰褐色, 那是一只鸟的眼睛,带着死亡的气息栖息在街的尽头。所有的门都在他出现的那 一刻重重地关上了,“砰”地一声,门后面的眼睛里流出伤感的鲜血。丙丙睁开 你的眼睛,你有没有听见那个有着金属色嗓音的男人在歌唱,他的黑色长发裹住 你的思想,象一张巨大的网罩住了整个天空的黯淡。Riverman,这是他的名字。 他是从深海的记忆中归来的,他是为你而来的,不要害怕。 北纬七十一度,每扇门后面都有一双不眠的眼睛。整个冬天我枯坐在这里, 并非为了回忆过往,只为你的归来。要学会重新对待一个词语并不容易,可是我 做到了,这都是因为你的善良。我已失去柔软的目光,失去了柔软的双膝,失去 了柔软的音符和旋律,我再也无法注视着你的漫舞翩仟。我是住在记忆中的人, 每当那些眼睛眨动一下,我的生命就停顿一秒,我与你已三世相隔。深海里到处 是沉默的游鱼,它们行走的姿态仿若一个无法摆脱的梦境般忧伤。我被圈在忧伤 中不能解脱,也不想解脱,我的世界一明一暗犹如一个水中的童话没有结局,我 其实是没有眼睛的塑料娃娃。 第七百一十一天,整个城市开始瓦解。所有的门一齐失去了眼睛。眼睛们合 上了睫毛,永远地收回了空洞的目光。整个城市于是陷入睡眠。塑料娃娃没有声 音,不能言语,她的脸上布满狰狞的划痕,那是仇恨的伤疤,刻在冰凉的脸上。 娃娃在光线下微笑,令人感怀。光线很快就会消失,listen to my heartbeat. 坚硬的街道尽头,那个有着金属色嗓音的男人被飞鸟带到了遥远的南方,天空中 再也不会传来他忧郁的歌声,他是神话中被诅咒的人,注定要用毕生的时间去歌 唱黑暗。我想快速离开这座空空然的城市,可所有的班车都已被禁止,我站在驿 道的左边,从手指开始熔化,骨骼如绒毛般轻盈灵动,血液如帷幕般地久天长, 我是没有温度的塑料娃娃,累死在去向bright night的黄金大道上。 我亲爱的丙丙,当你从梦境中醒来,别忘了在北纬七十一度那里停留,等待 我第四世的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