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蒙面钗女羞俊男 等到看不见她的人影,这才转身向东南方走去,一直走到傍晚时分,才到了叙 州。 这时他的确疲累不堪,肉体上的精力消耗,他不在乎,很快便能复原,只有心 灵上的负荷,才教人无法振作恢复。 那四海老店前次他和金瑞住过,三日前的晚上,他负着金瑞,一夜之间往返二 百余里,也是把金瑞送到此店,其时因在深夜,硬是拍开店门,故此老店的伙计都 认得他。 他跨人店中,只见店小二颜色一变,怔了半晌才道:“大爷回来啦!” 史思温微微一笑,心想自己忽而道装,忽而儒装,无怪他们吃惊。便点点头, 向跨院走去。 忽地停步,转头问道:“有一位姓冯的朋友来过没有?” 那店小二打个冷颤呐呐道:“来……来过了。,“怎么啦?”史思温忽地提高声 音:“难道他来过之后又走了?” 店小二喘一口大气,忙陪笑道:“冯爷在里头,你老进去瞧瞧便知。” 史思温恩了一声,踏入院中,他本来没有什么心机,可是江湖走多了,深知客 店中大凡客人回来,店伙必定跟着张罗,然而此时那店小二却没有进来,不由得大 感奇怪。 目光一扫。只见南首那间上房,门帘深垂:四顾无人,立时使个身法,一跃数 文,轻飘飘落在房门外。音好生柔媚功人,但心簸之狠毒,已在送两句漠批人命的 活中表露天迨。自己只道是天下女人心盼最毒最硬的,只有玄明教主鬼母冷阿一人, 淮知坯有塔与媲美的女子。莫税此女不是儿母,就算是她,也敢斗上一斗。要知史 思温出自钊神石轩中门下,天生快又心囫,假如付方俚是气量狭窄,侮辱他小人, 倒也不合放在心上。但此刻想到造些女人们竟是系人如同儿政,别税在碰见他以前, 就算将未,保不住多少人全违祥不明不白的丧生。他一念及此,便不肯篦*窒休。 金嬷哂道:“好乖啊,告真不敢逃走,等著瞧瞧你的造此吧……” 活完,伸手便抓,五指却穹曲不宜,出手不俗,荡势遣力。 史思温向后一退,神速升常,心想迄老姐出手不俗,倒要瞧瞧她下面坯有什么 绝活。 金嬷脚下分毫不移,但送的就算伸直手臂,也够不著材方。却见她五指倏地一 弹,效发指风,努射出去。史思温哼了一串,暗中远气捩住胸前要穴,任得她指风 射中。 金嬷口中本想喝市倒下,但指风一触讨方胸膛,陡冤一陴漕力反弹回来,大吃 一惊,冲到口迤的活立财改奕,道:“好家伙,真有西手呢…·”银嬷一直大剌剌 端坐椅上,途的兄金嬷隔空虎穴竟然元功,面色一沉,其寒如冰。疾然缴出去,宛 如残絮下锦般落在民同圭中,掐住史思温退路。违种隔空鱼穴的功夫,乃是内家放 高手法,以金嬷通才五指弹射出采的暗执,武林中敢硬投的,寥寥元几,此所以柄 小老姐都哭然功容,足除娃祝之念。金嬷欺近一步,丙手芥出,左爪右掌,各成家 致,辛辣得弄乎昱常。 史思温见她左掌乃是玄明十三式中的防毒奥妙手法,不禁噫了一串,侧身先址 开讨万左爪,一寸之同,一掌接斫道去,乃昊玄秘示中所载天山派掌法“破天风” 之式,掌律令我故人指掌之同和掌脸之金嬷口中道:“是天山派的……”掌势已芟, 改劈未力擒拿,玄妙神速之根。忽见村方掌势竟然奕得更快,五指箕强,也改力擒 拿手法,好像已算准了自己出手部位,疾迎上来。心中一震,财方五指宛如桐爪及 扣紫了豚门。根嬷在史思温身后看得清楚,赶快植救,猛可一掌遥拍史思温背部大 穴,手法奇重,相隔量然尚有五六尺述,但准也不敢兑遣气硬抬。史思温身形微旋, 右手轻甩,金怆整十人像草扎似的,娃飘飘擦述他身躯,奇快地向*拨那股掌力撞 去。很嬷大残收掌,又怕金嬷穴道已周,站不住脚,不敢同开,砰地一咱,两小老 姐撞在一决。辜地房内那小痱柔的口音道:“你侗不要阻投他,社他送来。” 史思温立刻伸手掀帝,心想达女子一定任得及美元疑。 内庚送决帘子入手软滑而袋,竟是独辰之樊的皮料,史思温踏入内房之后,眼 角一瞥,只见房帝的达一面,纺著一片雪山冰峰,气魄雄奇。房中升香氤氲,地上 甚是柔软,原来补了一居腥安色的地毯。 史思温初人房财,曾因房中奇升香味,薰得失胞微香,故此栩住呼吸,但后来 一功手便忘了栩气。此刻界中乍然嗅到更液的香味,心中一功,忙又困住呼吸,并 且造起少林失待已久的正宗注库心法内功,仗著尚是童子之身,元照根旺,刹那同 便将体内不通之感除掉。放目一瞥,房中珠翻灵垂,桌椅韩床均另行补著铸工精美 的整得。 靠近后窗汝,樱著一弭太师椅,一千白衣女人端坐椅上,面上垂辽著一戾薄纱, 隐隐约约可以见到眼睛。鼻子。嘴唇,却朦朦城助,不甚真切。故此元法估测出她 的年纪来。在她的膝上,挺伏著一只萍身雪白.毛茸茸的肥沈他一并自.远只白猫 眼睛、开即围.华光徽蚵便际。太怖椅的丙旁,分站著四人,都是穿著白衣裳,身 材一般高矮,也一样肥瘦。面上均蒙着轻纱,容貌如藏在雾中,飘渺股俄。除了这 五个白衣女人和一只白猫之外,房中再没有别的人。但虽然都是女性,却浮动着一 片冰冷的气氛。连桌上那只半尺高的金鼎内,袅袅升起的白烟,氯氛房中,也令人 觉得一片寒冷。她们一声不响,十只乌溜溜的眼睛,从面纱后面凝视着这个外貌老 实的儒生。 她轻轻道:“你的定力极佳,必是名门高手,怪不得金姣、银媛收拾不了……,, 史思温听她的话竟是夸赞自己,本诗谦逊两句,但同时又因对方柔媚话声中透出的 冰冷味道,弄得一切都变得不调和,因此没有做声。“不过……”她沉吟一下,声 调陡然变得极为寒冷,接着道:“氰红在我房中的香气,乃是一种世上罕见的奇香, 名为凤脑香,再过片刻,你心中便完全失去主宰。”史思温本来就觉得这种香味透 着古怪,要知以他目下精修过达摩所传正宗内功心法的功力,即使是深山大泽中奇 毒的瘴气,也难令他受害。但这房中的香气,只吸了几口,便觉得头脑昏沉,一似 酒意半酸时的光景。这白衣女又郑重说出来,他可就不能不信,心想如是这样被人 所制,辱及师门声誉,当真万分不值,目光扫过旁边侍立的四名白衣女,便冷笑讥 嘲道:“原来如此,这些人恭谨听命于你,大概便因这风脑香之故了。”白衣女冷 哼一声,道:“你想错了,当今字内尚有两人不会受制于我的风脑香,可是他们…… 哼……”史思温心中极想她说下去,但又知道出口问她,反而不行,便模棱地微晒。 _白衣女见到对方微咽,在他的老实淳朴的面上,露出这么一个表情,委实猜不出 是什么意思。忍不住恼声道:“你可知那两人是谁?一个是武当掌门金府真人,一 个是少林方丈白云大师。”史思温露出讶色道:“但他们在真实武功方面,斗不过 你?” 白衣女不屑地哼了一声,膝上的白猫忽然蠕动了一下,她立刻低头注视,并且 伸手轻轻抚摸那猫背极长的白毛,第声道:“小乖乖,你被我们惊扰得不能安寝么?” 史,8温留意她的举动,却与常人无异,那只纤美皓白的左掌,中指上戴着一枚戒指, 当中不知镶着一块什么宝贝,发出青蒙蒙一团光华。他好几次想问她姓名来历,后 来一想,男女有别,不便启齿。加上对方形迹诡异,必定问不出结果。索性不问。 右边第一个白衣女忽然低声道:“雪姑真的病了?” 当中的白衣女修眉一皱,抬目望着史思温,冷冷道:“你的运气不错,我的小 乖乖忽然不舒服,要不然你已被它撕裂。”说时,把左掌中指那枚戒指转动一下, 露在外面那块不知名的镶物转到掌心,青光隐没不见。史思温登时又触动了侠义心 肠,同时也看出她手上的戒指,定是发号施令,命令白猫伤人的信物。心想这些白 衣女一个个诡邪奇异,心狠手毒,哪有什么路数,和她们讲究规矩,简直多余。当 下缓步走去,逼近到那白衣女椅前,面上不露喜怒之色,问道:“姑娘是说这一头 小小的畜牲么?凭它就能伤得了我?”说时,伸出右手,向那头白猫身上摸去。出 手时看不出丝毫恶意,其实掌上已运足内家真力,只须模在猫身,便可把那猫内脏 震伤。那白衣女被他的举动弄得愣了一下,方想这个老实儒生举动何以这般奇特。 旁边侍立的两个白衣女齐齐一扬素袖,轻飘飘地分向史思温左右腰间拂到,史 思温心中一凛,认出她们这一下的家数。他不但认出她们的家数,而且也极熟悉, 抢占先机,暮然双掌一分,恰到好处地拍在她们扬起来的素轴上,那两个白衣女子 娇躯一晃,各个被震开半步。四只玉掌竞毫不留情,或劈或拿,凌厉辛辣兼而有之。 史思温杂乱无章地使出天玄秘录中各家心法绝招,晃眼间已封拆了十余招,他这一 招存心不露出师门来历,掌力虽然强绝一时,但招数间未能得心应手,便禁不住直 向后退。那答钗白衣女忽然道:“住手!”白梅、白兰两人立刻停手跃开,同时转头 望着她。 只见这替钗白衣女缓缓起身,左手仍然抱着白猫绰约地栅珊走过来。 史思温微微一笑,道:“姑娘早就该亲自出手,教我见识见识。” 候然觉得头脑间一阵昏眩,原来自从入房之后,虽然一直闭住气,可是两次三 番动手中,又吸人不少房中的奇异香味。对面的蒙面女子冷冷道:“你纵然天生异 票,功力深厚,但我这凤脑香何等厉害……”说到这里,却见对方定一定神,好像 又没事了,不由得讶骇交集。陡然提高声音,道:“你接得住我一只手所发出的十 招的话,便如你所愿,约期再战。”史思温精神大振,努力压抑住体内脏腑翻腾欲 呕之感,奋然道:“姑娘请赐教吧。” 替钗白衣女道:“你当心了。”说时,举掌缓缓推出。 她的掌势虽慢,但身形却有如风中杨柳,飘摆不定。这一掌登时化腐朽为神奇, 令人无法猜出她下一掌如何变化。史思温心想试试她的功力也好,真力凝集掌上, 直劈出去。 两股掌力在彼此手掌外两尺之处相交,毫无声响。原来那白衣女子劲道纯属阴 柔。故此两人的掌力虽然凝厚得如同有形之物,却没有声响。史思温本来用了七成 功力,葛觉对方发出阴柔劲道,不但奇重如山,而且不住渗入自己掌力之中,丝丝 寒气,已可感出。:他心头一晨,猛吸一口真气,掌上加到十足力量抵拒。谁知这 一吸气,香气由鼻孔侵入内脏,脑际立时一阵昏眩。却看那白衣女,一手抱猫,一 掌应敌,神态从容,任他加到十成力量,仍然震她不退。 史思温竭力收慑心神,熬过那阵昏眩之感,两人相持片刻,白衣女斜移两步, 把掌力撤回。史思温连忙也收回掌力,眼角向白影一闪,对方已飘到身边,快如鬼 魅,纤手轻挥,攻取他右边身躯的数处穴道。史思温领教过她的掌力,知道这个神 秘的白衣女功力惊人,世间罕见。不敢怠慢,右掌一招“神游万里”,掌势忽上忽 下,横扫出去,完全封住敌人招数。左手以劈空掌力,突然凌厉反攻。白衣女忽地 收掌避开对方扣拿手法,收掌之际,诡怪无伦地撞击右肘,肘上发出极是沉雄的力 量,硬碰硬架了一下。这一下两无胜负,但史思温迫不得已换口真气,鼻中又吸入 一股异香,胸间脑际,甚是难过。白衣女冷冷笑道:“原来是腔蛔派的,嘿嘿……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说话时两人又换了一招,史思温已感真力不支,倒不知是对方功力绝强之故, 抑是被那风脑香削减了自己功力?隔邻间上房内,金瑞躺在床上,双目圆睁。那床边 站着冯居,右手按在刀柄上,气虎虎地瞪眼睛吹胡子。室中地方虽然宽敞,但此时 却挤着十三四个人,故此几乎水泄不通。 这十三四个人一半是道士装束,一半却是劲装疾服的江湖人打扮。 最靠近床边有一个道士和两个江湖豪客正在说话,大家都有点儿面红耳赤的样 子。 那道士说道:“敝派数度被扰之事,既然威震西川的周堂主晓得,这位常年行 走川鄂的吕施主当然也晓得了。他们是起祸之人,贫道等又守了两日,无论在情在 理,贵教也不能带走。这道理两位都不加理会么?”这道士年约中年,沉凝中隐隐透 出英气,眼中神光内蕴,显然是内家好手。 在他对面的两人,都长得十分高大,年纪均在五旬之间。一个是玄阴教四川分 堂堂主周齐,多年以前,便在四川黑道上大大有名。另一个则是玄阴教中职位巡查 的好手飞鸥吕世玉,此人身材虽然高大,但面白无须,颇为俊俏。 吕世玉冷冷一笑,道:“久闻玄雷真人乃是蛾眉门中三大高手之一,果真口气 不小,竞没把敝派放在眼中。在下再奉劝一句,今日之事,最好和气分手,这两人 由在下带走,你们如觉委屈,可请贵派掌门向敝教教主交涉。” 其余六个道人都忿然作色,纷纷交头接耳。玄雷道人瞧瞧众人神色,心知无法 善罢甘休,当下仰天大笑道:“很好,贵派根本也不把敝派放在眼内,你们且试试 把他们带走。” 吕世玉吸口真气,便要动手。周齐却伸手一拦,道:“巡座一出手,贵派难免 死伤。再者本教刑堂西门香主转眼间便即到达,玄雷道人你不妨考虑一下。” 玄雷道人仰天冷笑不已,眼见周齐也变了面色,才道:“凭你们两位,贫道不 必说什么话,既然后面尚有援手,贫道也坦诚相告一事,敞派的人赶来的也不少, 而且也是将要到达,两位可要考虑么?” 他的词锋尖锐逼人,周齐和吕世玉都忿然变色。 玄雷道人趁他们对望一眼,准备回答之际,突然冷笑一声,锵一声亮出长剑, 闷声不响,直取吕世玉和周齐两人。 吕世玉和周齐武功虽然不弱,但淬出不意,无法抵挡,急急分头退开。 玄雷道人一招手,六个道人都纵到床边,齐齐亮剑,指着玄阴教众人。 床前一排道人齐齐移动,各奔剑阵方位,宛如穿棱往来,房中地方虽然有限, 但容纳这个剑阵和吕、周两人,却似乎绰绰有余。 转眼间所有桌椅都被穿梭游走的道人们踢到角落去。七支长剑如灵蛇出洞,光 华闪闪。没有一支碰上对方兵器,但吕、周两人都感到四方八面均受威胁,挥牌舞 刀地自保不迭。 冯居已缩上床去,持刀护卫着金瑞。金瑞低声道:“你快从后窗逃走,免得都 落在敌人手中。” 冯居咬牙道:“金相公你要我走,不如先杀了我。” 金瑞道:“玉亭观主也许被因在峨嵋山上,咱们再双双被擒,连个报讯的人也 没有。你即速去报告石大侠……但不必提起我……” 冯居迟疑一下,觉得倒是有道理,放目一瞥,只见那七煞剑阵发动正急,不但 困住吕、周两人,还挡住了外面房间的玄阴教徒。 当下跳下床,沿墙移到后窗,吕、周两人一心应敌,没有瞧见,外面的玄阴教 徒因没有命令,视如不见。 峨嵋七名道人虽然发觉,但因冯居不曾与本派作对,再者就算把他一并困在阵 中,反而碍事,便都不理睬。 吕世玉、周齐两人如今方能施展出武功,大吼连声,刀所牌砸,数招之间,已 把七煞剑阵打乱。 玄雷道人功力最高,一支长剑竞能敌住两人。可是不到十招,便有点难以招架。 敢情适才七人摆阵,威势惊人。如今阵法一乱,人多反而碍事,尤其那六人功力不 高,每逢吕世玉或周齐全力逼攻其中一人,便危殆之甚,玄雷道人不得不设法救援。 又是七八招过去,周齐的铁牌砸飞了两支长剑,吕世玉的雁钢刀也伤了三人。 外房的玄阴教徒各持兵器,堵住出路。后窗虽是洞开,但峨媚派的道人宁死也 不肯跳窗逃走。 转眼间又伤了一个道人,一共是四个受伤,血迹满身。但仍得忍着伤疼,留意 对方四下飞舞的刀牌两般兵器。 金瑞已有不忍目睹之感,心想峨嵋这一趟一败涂地,恐怕又得死几条人命。忽 见外房的玄阴教徒都不见了,两个白衣女子飞入来,跟着又出现一个老抠,手持拐 杖,守住房门。 那两个白衣女子飞入房中之后,一齐向吕世玉、周齐和玄雷道人的兵器中间跃 去。 玄雷道人眼角瞥见是女人,葛然收回长剑,退在床前。 吕世玉、周齐两人不管是谁,两般兵器分头袭击。那两个白衣女素袖轻扬,荡 开两般兵器,同时快如鬼魅般抢入他们怀中。吕、周二人同时嗅到一阵谈谈的异香, 头脑便微觉昏迷。都吃一惊,旋身急退,周齐旋开去时,左手发掌拒敌,冷不防屁 股被他后面一个道人刺了一剑,疼得大叫一声。那白衣女动作好快,双袖齐飞,一 只衣袖拂在周齐铁牌上,竞把铁牌拂出寻丈。另一只衣袖先拂开他掌,跟着击在他 胸口,周齐闷哼一声,仰仆开去。 这白衣女冷冷道:“谁要你多管闲事。”话声中双袖分飞,已拂到刺了周齐一 剑的道人身上。咕隆一声,那道人也仰仆地上。 玄雷道人厉声道:“你干什么?” 忽然一条白影飞来,劲风袭到身上。玄雷道人振腕一剑刺去,闪目一瞥,却是 另一个白衣女,此时已把吕世玉打倒,急袭而来。 玄雷道人发了数招,剑光电飞,但那白衣女仅用一对素袖,两只纤掌,竞把他 的剑势完全挡住,不由得大为凛骇。 他但觉内脏一阵剧痛,身形一直退了六七步,手中长剑已掉落地上。他功力深 厚,虽然已受极重的内伤,仍不曾当时横死地上。退了六七步之后,勉强站稳。但 面上的神色,却惨白惊人。 那白衣女一步一步迫近去,她面上蒙着轻纱,故此看不出她的表情。可是这种 情形之下,谁都会明白她要补上一掌的恶意。 金瑞挺身坐起,厉声喝道:“好个狠毒的女人,难道你就不能让他多活片刻?” 他勉力提聚真力,威严地gG喝出口,那种令人震慑的尊贵的气派又回到他身上。 那白衣女一怔,回头望着他,道:“你骂我么?”声音透出冷漠异常的味道。 。“当然是你。”金瑞圆睁虎目,接着又道:“你以为他还能活很久么?” 那白衣女似乎怔一下,忽然转脸望着另外那个白衣女,道:“白佳,我心里竞 想听从他的话呢……” 白桂缓缓道:“那就放过那道士吧,反正他活不过一个时辰。” 金瑞却也怔住,敢情这两个白衣女长得一般高矮肥瘦,声音也毫无分别。所说 的话也不是寻常人会说出来的,教他真测不透她们的来历。 房中一共倒着八个人,只有那玄雷道人仗着最后一点儿精纯内力,强自屹立。 她们缓缓环视房中,之后,便珊珊走出房外。 正在此时,客店大门外忽然到了两拔人,从西南来的一拨人只有三个,但当先 的一位长得好生骇人,只见他身高一丈有余,头如笆斗,一只手掌宛如蒲扇,宽阔 的脸上,不论是眼睛鼻子或嘴巴,都透露出凶煞之气。在他左边是个五六旬左右的 道人,面貌平凡,只有那对浓眉似乎透出煞气,双臂又粗又长,脚步极稳。右边的 一人身上装束有如卖气力的脚夫,手持一根助黑的扁担。 从东南来的一拨人共有四个。其中三个是高冠峨鬃的老人,面貌清奇,望之有 如神仙,另一个却是个年轻英俊的少年,四个人一式背插长剑,脚下甚快。 双方都想抢先一步人门,但刚好在门边碰上,大家都退开两步,举目互望。 那个身高逾丈,面目狞恶的人哼了一声,道:“道长们可是峨嵋山赶下来的?只 不知道长们已跳出尘俗,尚有何事值得如此匆忙?” 他的样子本就骇人,声音又宏亮震耳,街上行人都被他吓了一跳,大家躲到远 处观看。 一个老道人徐徐答道:“贫道玄镜,久仰西门香主大名,今日有缘相会,荣幸 莫甚。听说西门香主在碧鸡山掌任刑堂香主之职,权重天下,威名赫赫,今日驾临 川西小栈之中,还能藏龙卧虎不成?” 那相貌狞恶之人,‘正是玄阴教教主鬼母座下三鬼之一的厉魄西门渐。他当然 知道峨嵋山上发生事故,既然这三个老道被遣下山,名头虽未听过,但不是凡俗之 流也就可想而知。 “哦,原来是玄镜道长,居然认得西门渐,足见法眼高明。我给道长引见引见, 这一位是敝教香主之一,姓罗名历,外号铁臂熊。这一位是敝教副香主陆贡,外号 黑心脚夫……” 玄镜道长着实打量那名威震武林数十年的老魔头铁臂熊罗历几眼,心想这个老 魔头享誉极隆,武林中无人不知。但从外形看来,却毫不起眼,正是真人不露相, 以自己的眼力,居然也轻轻放过。至于那黑心脚夫陆贡,乃是昔年黑道高人铁扁担 邓长白的传人,也是不可忽视的人物。 当下向他们稽首为礼,道:“罗施主威名响彻武林,贫道何幸,得谋此面,这 位陆施主也是当代之雄,幸会幸会。贫道也为三位施主引见一下,这两个是贫道师 弟玄钟、玄拨。那一个是俗家小师弟凌铁谷。” 西门渐等三人也拱手为礼,铁臂熊罗历忽然问道:“几位道长此来,可是为了 那昆仑派的金瑞?” 玄镜道长道:“不错,正是为了此人。” 西门渐眼睛一瞪,道:“史思温呢?”玄镜道入神色丝毫不变,徐徐道:“本派 也放不过他……” 西门渐狞笑一声,道:“我等此来,也是为了这两人,道长们能先进这客店大 门么?” 玄镜道人微微一笑,道:“西门香主虽是威名赫赫,但贫道兄弟四人,不是玄 阴教中之人,不须听香主之命。” 西门渐道:“那就试试看。”双手一拱,看似行礼,其实掌心向外微翻,发出 一股潜力,撞向对方。 玄钟道人拢袖微揖,口中道:“大师兄先走一步如何?” 双方内力一接,竟然不分轩轻。西门渐暗中吃一惊,本来以为与自己答话的玄 镜道人是众人之首,必定是他出手暗挡,哪知旁边的玄钟道入功力便如此深厚。 他虽是暗吃一惊,但并不惧怯,正要分出一手去挡住玄镜道人之路。铁臂熊罗 历已冷笑一声,道:“西门香主才应先走一步,道长们以为如何?”说时,双掌一齐 向对方虚虚推去。外表上看去,他似乎是个不同意的手势,哪知内虽蕴危机。 玄钟道人身形一晃,玄钱道人抱袖一拂,发力帮助二师兄。谁知内家真力发出, 宛如撞在山石之上,震得身形微晃。 西门渐已收回掌力,迈开大步。玄镜道人却也同时举步,双方都借着走动时的 动作,暗发内力想迫迟对方。可是双方旗鼓相当,登时又停住脚步,相峙不动。 黑心脚夫陆贡阴阴一笑,道:“大家既是谦让,那就让笨鸟儿先飞,我先进去。” 说罢,举步向店门便走,凌铁谷纵身上前,左手一招“分花拂柳”,虚虚一晃, 掌心一吐,发出一股掌力,直劈陆贡胸口。口中朗声道:“陆香主留步,该是我这 打旗儿的先上……” 陆贡一直就不曾把他放在眼内,早就算定这少年可能出手,暗念或然这少年不 自量力,真个出手拦阻的话,先教他吃个大亏,扫一扫峨嵋派的面子。 这时心中叫声来得好,右掌轻轻一拍,冷冷道:“你年纪小了一点儿吧?” 这两人所发的力量,不似早先的数人,竞是真家伙明着出手,均届阳刚之力。 但听砰的一声,凌铁谷震退了一步,但黑心脚夫陆贡也无法站稳,退了半步。 陆贡到底没有从容抢入店门,心中当真被这少年奇高的功力骇了一跳。 西门渐狞声一嘿,奋起神力,双臂一振,狂风激旋中,玄镜道人““铁臂熊罗 历以一致二,仗着功力深厚,面上从容自若,其实颇觉吃力。此时趁对方因玄镜道 人吃西门渐震退而吃惊之际,运足内家真力,两条铁臂向外一推,登时把两个老道 人推得身子一晃,他趁机收回力道。 西门渐震退玄镜道人之后,大步走向店门,凌铁谷正要出手拦阻。玄镜道人沉 声道:“师弟退回来,就让他们先走一步。”凌铁谷只好纵回他们身后。 玄镜道人神情丝毫不变,等对方三人进店之后,便道:“我们在峨嵋山出家隐 修,本地之人一看就知是从峨嵋山来的,故此不宜和他们正面冲突动手。” 玄铰道人道:“但玄雷师弟他们还在店内呢!” 玄镜道人提一口真气,低声唤道:“玄雷师弟立即率大家出来……”声音虽低, 但却是内家千里传声之法,店中之人,俱可听到。 西门渐等趾高气扬地入店,店中的人早就知道玄阴教的香主要亲自驾临,骇得 一个个躲起来。 这三个黑道枭雄已知在跨院之内,故此不须问人,一径走人院去。 黑心脚夫陆贡铁扁担扫掉房帘,一瞥之后,啊了一声。 原来内间地上尽被桌椅木床等物,堆得几无空隙。在桌椅等物旁边,凌乱地躺 着八人,六个道士装束,两个是俗家人。陆贡定睛一看,那两个俗家人竟是吕世玉 和周齐。 另一角尚有一道人,面色白中泛青,十分骇人,此时以长剑支地,摇摇欲倒。 西门渐和铁臂熊罗历相继人房,西门渐嘿了一声,道:“无怪这些道人们不曾 退出去。” 玄雷道人内伤极重,起初以为进来的是大师兄他们,为了本门面子,强自运残 余气力支持着不倒下去。这刻一见乃是玄阴教的厉魄西门渐,心头大震,双腿立刻 发软,再也支持不了,缓缓欲倒。 厉魄西门渐身形微晃,已到了玄雷道人身边,伸出蒲扇般大的手掌扶住他略一 察看,便道:“你所受的内伤,除了本座之外,无人能救:总算是你命不该绝,本 座恰好在此……” 原来那白衣女袖上的力量乃是玄阴门的内家真力,极是阴毒。西门渐乃是玄阴 门中嫡传高手,自然有法可想,别家别派的人,纵然武功绝顶,却也束手无策。 西门渐救他之故,便因今日之事,太以跃绕。不但玄阴教徒死伤甚众,峨嵋派 也死了多人。如不把玄雷道人救回,则白白和峨嵋结下不解之仇,而他这边则连仇 人是谁也不晓得。 当下运动玄阴门秘传内家真力,伸掌在玄雷道人背上至阳穴疾拍三掌。玄雷道 人但感全身内脏一齐翻腾震动,哇的一声,吐出大口的紫血。登时气脉打通,恢复 了生机。 西门渐道:“玄雷道长你若不是功力深厚,本座也无能为力。如今不可急急运 气用力,须待服下我本门三粒救命灵丹,等药力行开之后,才觅地静修一年半载, 不但命可保住,全身武功也可恢复。” 玄雷道人身躯一挺,缓缓道:“多谢西门香主相救,只不知何故施以恩德?” 西门渐楞一下,道:“本座未曾想到这一层。” 玄雷道人道:“这样贫道只好心领盛意,灵丹之赠,决不敢受。 日后如若幸而恢复健康,定当窿府拜谢今日三掌之思。” 黑心脚夫陆贡冷笑一声,道:“这杂毛不识好歹,难道刑座还要求你不成?” 西门渐道:“道人你不服下我本门灵丹,日后决无法恢复一身武功,能够不死, 已算万幸。” 门外忽然有人接口道:“玄雷师弟即如西门香主之言,服下灵丹。” 众人回头一瞥,只见玄镜老道人肃立门外,谁都不知他几时入房的。 罗历霜眉一皱,暗想看这老道人的轻功,便知深藏不露,其实一身武功已到了 出神人化之境,真拼起来,可不知鹿死谁手。 玄镜已向西门渐道:“贫道添为本派玄字辈弟子之首,现在先代敞师弟向西门 香主拜谢。”说罢,深深稽首。 玄雷当下便把三粒灵丹接过,吞下腹中。眨眼间内伤竞好了大半。 西门渐环视房中一眼,道:“道长是如何受伤的?看起来你们似乎曾与敝教弟子 动过手?” 玄雷道人望了大师兄一眼,见他点头,便道:“不错,贫道等曾与贵教的人动 手。贫道乃是被一个白衣女子打伤。” 玄阴教三人全部耸然动容,罗历立刻问道:“这个白衣女子用的玄阴门手法?她 的容貌长得怎样?” 玄雷道人惨然一笑,道:“她如不是用玄明门手法,西门香主岂能相救。她的 容貌看不清楚,因为她面上笼罩着一层轻纱,只隐约看,得出乃是绝美的女子。” 西门渐哼一声,退开几步,眼中流露出痛苦的光芒。铁臂熊罗历向西门渐道: “恐怕就是她了,看这情形,她出手不减当年之黑呢。” 玄镜道人念声无量寿佛,插口道:“两位所疑的是谁?可否赐告?" 西门渐怕罗历说出来,纵声大笑道:“道长们不须重视我们的猜测。本教损折 了多人,此仇决不能让贵派抢先报复。” 玄镜道人方哼了一声,忽听玄钟道人以千里传音之法,在大门外说道:“史思 温旁若无人地向西走去,目下已派凌铁谷追摄。” 该声甚是清晰,生似在众人耳边所说一般。西门渐狞笑一声,道:“罗香主等 收拾一下再来,本座先走一步……” 罗历深知他听到与石轩中有关之人,便忍不住,此所以他一接到鄂西分堂的报 告,说是有石轩中徒弟史思温,便日以继夜地驰来。而现在因他们怀疑是白凤朱玲 在此间出现,故此西门渐暴躁难忍,听到史思温出现,非立即追去不可。 西门渐根本不理别人如何答话,宛如一阵狂风般冲出店外。 转眼问已奔出城外,只见一道江水,拦在前面。顺着两头江岸望去,只见右边 半里外一个少年沿岸疾行。 但那少年身影,却仅仅是蛾嵋派弟子凌铁谷而不是史思温。 西门渐放步疾追上去,眨眼工夫已追上凌铁谷。 这时沿着江岸而走,越见荒凉,西门渐追到凌铁谷身边,向前面一望,并无人 影。左边则是急峻的江水奔腾东去,右边则是荒野之地,不过因有树林丘陵,视野 被阻而看不甚远。 凌铁谷异常专心地向前走去,偶尔向大江那边瞧瞧,偶尔又向右方看看,弄得 西门渐不明白史思温到底是在哪儿。 此时他心情极为烦躁不安,白凤朱玲的影子不住闪过心头。多年来蕴蓄着的情 仇旧恨,有如烈火毒焰般在胸膛里焚烧。 凌铁谷忽然停步,转目瞧他,但那丑恶的人的脸上,露出使人恐怖的表情,那 双红筋沾布的眼睛中,杀气甚盛。 他微觉一凛,暗付这个大魔头已迹近疯狂,必须善为对付才好。 西门渐忽然疾如狂风般擦过他的身躯,两个起落,已纵上小丘。 只听他仰天发出惊心动魄的狞笑之声,凌铁谷绕过小丘一瞧。但见小丘下面, 那片平坦的草地上,站着一个书生。 那书生再过去,便又是几座小丘,阻住了目光。 那书生听到兽哮似的笑声,徐徐转身,向丘顶望去。 西门渐大步走下小丘,厉声道:“史思温,只有你一个人么?” 史思温凝目瞧着他,不做一声。西门渐走到离他不及一丈,便停止前进之势, 冷冷道:“不管你是否单身在此,只要把你干掉,还愁老的不出来么!”他说完之后, 又仰天厉声大笑。 但史思温仍然无动于衷地屹立不动,由开始闻声瞧看之时,直到现在,都是用 极为冰冷的目光注视着西门渐。 西门渐与他对视片刻,但觉这少年深沉得可怕,以前并非未曾谋面,但此刻在 他的目光中,好像并不认识自己,而且冷漠甚至有点儿空洞的味道。 凌铁谷倒抽一口冷气,对于草地上这两个人,他觉得无法了解。 在他心目中,武林中人应该爽脆慷慨,如是仇人狭路相逢,顶多两句场面话交 待之后,便各掣兵器,拼个死活。哪有像他们这样奇异的表情和举动,弄得四周的 空气也凝结起来,又仿佛是在浓雾的日子里。 西门渐厉声一笑,道:“史思温你不认得我西门渐么?抑是胆寒魄落,不能自主?” 史思温茫然地哦了一声,沉重地道:“西门渐……你是西门渐锵地一响,阳光 之下闪耀出一道精光,却是史思温亮出长剑。 西门渐看他亮剑时的手法动作,微微一凛,也掣出他成名兵器白磷震。 史思温转目瞧凌铁谷一眼,冷冷一笑,意思好像叫凌铁谷也一起上来。又像是 不认得凌铁谷,随便看上一眼和冷漠一笑。 凌铁谷一阵心寒,反手亮出长剑。西门渐厉声道:“凌铁谷你回去报与你的道 士师兄,就说是我已带走史思温,你们峨嵋派如若不服,尽可到碧鸡山来理论。” 凌铁谷冷哼一声道:“奉劝西门香主少冒大气,你赢得赢不得史思温,尚在未 知之数。” 史思温冷漠地瞧这两人,口中轻轻道:“哦,你是凌铁谷……” 手中长剑却纹风不动,看来非等西门渐先出手之后,他才会动手。 西门渐道:“峨嵋派净是出些以口舌为能之人,我听闻史思温数度进出峨嵋, 如入无人之境,不知是否当真。如若不假,你恋栈此处莫非想捡便宜,嘿……” 他尽情把凌铁谷买落一番之后,不等对方有甚反应,跟着大喝道:“你想开开 眼界也可以,吠,史思温接我一招……” 但见一道白虹冲劈过去,激起锐烈风声。那柄巨篓,挟着不可抵挡的威势,直 取史思温。 史思温毫无表情,握剑封架,对于对方那等威势视若无睹。 西门渐反而为之一惊,陡然收回四成真力。 剑签相触,脆响一声,史思温连退三步,西门渐暗骂自己怎会上他这种大当, 骇得不敢运足真力,否则这一招便足可把他的长剑震出手去。 厉魄西门渐狞笑一声,摹又举签劈去。 史思温全神贯注剑上,突然斜封敌签。锵地一响,剑篓再度相触,只见史思温 的长剑颤动不休。但身形屹立如山,纹风不动。西门渐的巨篓上这次已运足全力, 哪知劈在对方剑上,但觉有力难使,吃人家长剑一颤一弹,荡起数尺。忽然一股浓 郁的异香,不知从何处飘来,袭人鼻端。凌铁谷用力嗅了一下,心神候然迷惘起来, 定一定神,只见史思温和西门渐也受到影响,双方突然中止虞战。史思温眼帘微垂, 生似欲打磕睡,西门渐却面露惊异之色,四下张望几眼,猛可厉叫一声,一签扫去。 史思温精神一振,使出一招“大云垂”,长剑一圈一沉,把对方签势化掉。凌铁谷 被西门渐大喝之声震得恢复平时般清醒,方觉西门渐这一招分明有心让对方化解, 但这刹那间,他怎样也想不出西门渐能够出什么煞手。这一瞬间史思温也同样浮起 像凌铁谷的感觉,不过说得迟,那时快,只觉一注极为阴毒凌厉的潜力,已袭到胸 前,同时之间,也就瞥见西门渐不知如何把白磷签倒转过来,篓柄向外,隔空遥击。 史思温一看不对,猛可提聚全身真气,护住胸上要穴,手中长剑化为“千军辟易” 之式,疾取对方腕肘腰三处大穴。这一招简直是玉石俱焚的打法,西门渐无法不先 为性命打算,身形忽然移到兑宫。 人影乍分,只见史思温面色苍白,挺剑瞪着敌人。西门渐腰上穴道也被他剑气 所伤,喘息不已。凌铁谷一看这敢情好,两人都负了内伤,突然跃上去。 这正是下手擒捉史思温的干载一时的良机,凌铁谷当机立断,长剑一挥,葛然 化为数支剑尖,疾取史思温身上穴道。史思温耳目都似已失灵效,竞不会躲避或招 架。 这时在城内峨嵋派的玄镜等三人与玄阴教的铁臂熊罗历、黑心脚夫陆贡等,均 已匆匆把本门弟子尸体运走,暂时安放在就近隐秘之处,然后先后急急向城西走去。 那凌铁谷固然留有暗记,西门渐也留下指示,故此这两拔人沿江疾走,不久工夫便 赶到那一片丘陵起伏地带的附近。峨嵋派的三人绕过一座小丘,忽然都停步,细细 打量丘前那片草地。 眨眼间罗历和陆贡也从丘顶纵下来,似乎有所发现。 五人谁都不去干涉对方,在草地上走了一阵,便分开做两堆。 铁臂熊罗历低声道:“蹊跷得很,他分明在此地与人动过手,但却没有留下指 示,便不知去向,难道他会被史思温击败遭擒?” 黑心脚夫陆贡暗中打个寒颤,想起了从前遇到石轩中的往事,真是不寒而栗, 便道:“罗香主的推想不是不可能发生,试想若是朱玲在此地出现,石轩中焉有不 来之理。” “哦,不错,本座因深信石轩中坚守所诺,不再踏人江湖,因此总没联想到这 一点。老实说,若是石轩中亲自来此,咱们今日非吃个大亏不可。” 陆贡听了更是一阵依然,连这位玄阴教中位列前数名高手之一的铁臂熊罗历也 这等说法,可见得石轩中何等厉害。 旧雨楼扫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