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节 你是说他侵犯你 “哪家公寓?”塞利托问。 “德国会馆。你知道,里面住的大半是德国移民和留学生。” “后来呢?”塞利托又问。莎克丝发现,这个大块头警探虽然看上去好像挺粗 暴的,好像比莱姆的脾气还坏,其实还满有同情心的。 “他把我塞进汽车后备厢,载着我来到这里。” “你看到他的长相了吗?” 女孩闭上眼睛。莎克丝把这个问题又重复了一遍,莫娜莉说她没有看到。正如 莱姆猜测的,嫌疑犯戴着一副海军蓝的滑雪头套。 “还有手套。” “描述一下手套的样子。” 她忘了手套是什么颜色,只记得是深色的。 “有什么不寻常的特征吗,那个绑架你的人?” “没有。我只能告诉你,他是白种人。” “你看到那辆出租车的车牌号码了吗?”塞利托问。 “什么?”女孩用她的德国母语反问道。 “你可看见……” 莱姆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把莎克丝吓了一跳。“Das Nummernschild (德语 :车牌号)。” 她心想:那混蛋怎么什么都知道?她把这个词重复给女孩听,但她摇摇头,又 眯起眼睛。“你在说什么?出租车?” “他不是开着一辆黄色的出租车吗?” “计程出租车?不,没有,他开的是普通车。” “听到了吗,林肯?” “恩。这家伙还有另外一辆车。他把她放在后备厢里,说明这不是旅行车,也 不是有后仓门的小货车。” 莎克丝重复莱姆的话。那个女孩点点头:“好像就是一般的私人轿车。” “对车型或颜色还有印象吗?”塞利托接着问。 莫娜莉回答:“浅色的,我记得。也许算银色或灰色?要不就是……你知道的, 怎么说呢,浅棕色?” “米色?” 她点点头。 “可能是米色。”莎克丝把得到的消息报告给莱姆。 塞利托问:“后备厢里有什么东西吗?任何东西?工具,衣物,或者是箱子?” 莫娜莉说没有,里面是空的。 莱姆有个问题。“气味呢?后备厢里有什么气味?” 莎克丝把这个问题转述给女孩。 “我不知道。” “有没有汽油味?或者柴油味?” “没有,它闻起来……很干净。” “所以可能是辆新车。”莱姆做出了推断。 莫娜莉终于忍不住了,她不停地摇晃着脑袋,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莎克丝握住 她的手,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又说:“车子开了好长时间,感觉好久好久。” “你表现得很好,亲爱的,”莎克丝说。 莱姆的声音又插了进来。“告诉她把衣服脱了。” “什么?” “把她的衣服带回来。” “我不干。” “叫医护人员为她找一件罩衣。我们需要她身上的衣物,艾米莉亚。” “可是,”莎克丝低声说:“她还在哭呢。” “拜托你,”莱姆的语气相当急迫。“这很重要。” 塞利托点了点头。莎克丝抿了一下嘴唇,向女孩解释关于衣服的事。出乎她意 料,莫娜莉竟然点头同意了。话说回来,她也想赶快换下身上血迹斑斑的衣服。为 方便她更衣,塞利托走开了,去和波尔?豪曼商讨案情。莫娜莉穿上医护人员提供 的罩衣,以及一名便衣警探盖在她身上的运动夹克。莎克丝把她换下的牛仔服和T 恤衫装进证物袋。 “拿到了。”她对着无线电说。 “现在叫她和你一起返回犯罪现场。”莱姆说。 “什么?” “要确保她走在你后面。这样她就不会破坏掉任何证物。” 莎克丝望着那个年轻的女人,正瑟缩在两辆救援车之间的担架上。 “她现在不适合做这个。他割伤了她,伤口深达骨头。她流了好多血,所以老 鼠会来咬她。” “她还能走路吗?” “也许吧,但你知道她刚刚经受过什么样的折磨吗?” “她可以为你指点他们走过的路线,她可以告诉你嫌疑犯站过的地方。” “她马上要被送往急诊室,她流了很多很多血。” 莱姆踌躇了一下,语调尽量平和地说:“你不妨问问她。” 然而,他这种平和是装出来的,莎可丝能听出他口气里隐含的不耐烦。她看出 莱姆是个完全不在意别人感受的家伙,而且他根本不想在意。他是那种习惯于以自 我为中心的人。 他还在坚持。“只要到现场走一圈就行了。” 去你妈的林肯?莱姆。 “这……” “很重要,我知道。” 无线电那端没声音了。 她看着莫娜莉,接着,她听见一个声音,不,是她自己的声音在对那女孩说: “我要下到现场去找些证据,你愿意和我一起来吗?” 女孩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莎克丝,目光一直射入她的内心深处。接着,眼泪夺眶 而出。“不、不、不,我不要,Bitte nicht (德语:拜托不要),噢,bitte nicht ……” 莎克丝点点头,捏了捏女孩的手臂。她冲着麦克风汇报,准备好应对莱姆的反 应。但他的回答却大出她的意料:“那好,艾米莉亚,你就自己去吧,只要问清楚 他们到达后发生过什么就行了。” 那个女孩告诉他们,她是如何用脚踢他,然后一直逃到毗邻的坑道里。 “我踢了他两脚,”她带着几分得意地说,“把他的手套都踢掉了。他真急了, 冲过来勒我脖子,他……” “他没戴手套勒她?”莱姆突然叫道。 莎克丝转述了这个问题,而莫娜莉说:“没错。” “指纹!太好了!”莱姆喊了起来,耳机里传来他被麦克风扭曲了的声音: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多久以前?” 莫娜莉估计大约是在一个半小时前。 “糟糕,”莱姆喃喃地说:“指纹在皮肤上只能保留一个小时,九十分钟,已 经是最上限了。你会采集指纹吗,艾米莉亚?” “我以前从没做过。” “那好,你现在要做了。但是动作要快。工具箱里有一包贴着Kromekote 标签 的卡纸,抽一张出来。” 她找到一叠光滑的卡纸,每张大约五乘七英寸,近似普通相纸大小。 “拿到了。要我在她的脖子上撒粉吗?” “不用。把卡纸贴上去,光滑的一面接触皮肤,贴到她认为他碰触过的地方。 贴大约三秒钟就撕下来。” 莫娜莉坚强地望着天空,让莎克丝依照指令去做。在莱姆的指导下,莎克丝用 鼓蓬蓬的马格纳刷,在卡纸上掸了一些金属粉末。 “好了吗?”莱姆急切地问。 “不太好。只有手指的形状,但看不到明显的纹路。要扔掉吗?” “莎克丝,永远不要丢掉在犯罪现场找到的任何东西。”莱姆严厉地说:“把 它带回来,不管怎样我都要看看。” “还有一件事,我差点忘了,”莫娜莉说,“她碰过我?” “你是说他侵犯你?”莎克丝小心地问:“强暴吗?” “不,不,不是那种性侵犯。他触摸我的肩膀、我的脸,摸我的耳朵后面,还 有手肘。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捏了我一把。” “你听见了吗,林肯?他碰过她,但又不像要做那种事。” “听到了。” “还有……我还忘了说一件事,”莫娜莉说:“他会说德语,说得不好,就像 只在学校学过德语的学生。他还叫我汉娜。” “叫她什么?” “汉娜。”莎克丝冲着麦克风重复说。然后又问那女孩:“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但他就是这么叫我。他好像很喜欢说这个名字。” “听到了吗,林肯?” “是,我听到了。现在快去现场勘察吧,时间浪费得够多了。” 莎克丝站起身,莫娜莉突然欠身抓住她的手腕。 “小姐……莎克丝小姐,你是德国人吗?” 她微微一笑,然后回答道:“很久以前是,隔了两代了。” 莫娜莉点点头,把莎克丝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Vielen Dank.(德语:谢谢 您。)谢谢你,莎克丝小姐。Danke sc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