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那个令人生厌的《沧海商报》记者夏中天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也赶来凑热闹, 相机对准曲江河一闪一闪地拍照,惹得曲江河大动肝火地吼道:“你他妈添什么乱, 还不快下去把沟里人拉上来!” 就在曲江河、夏中天摸到公路排水沟的受伤者时,薛驰和七八个交警也赶来了, 并且带来了交通事故勘察灯,在强烈的灯光下,只见沟边那个伤者满脸血污,头部 被沟中的石块划破,还在汩汩流血,由于牙齿的脱落,口中还有血污。令人惊骇的 是:那人的一条裤管竟是空的,紧接着,有人在附近找到了一条特制的木腿,原来 是那人身上的一条义肢。 几十个出租车司机围住了曲江河他们,质问声和斥骂声不绝于耳,有人声称, 如果这件事得不到公正处理,他们将作为目击证人到市委和法院上访。夏中天更是 忙碌地穿梭于人群之间,手持微型录音机作采访。滂沱凄冷的大雨把地面上所有的 痕迹冲刷地得一干二净,曲江河浑身透湿,渗进嘴里的雨水混合着刚才撕斗的汗水 又苦又咸,被重创的腰部在冷雨地刺激下钻心地疼痛,透过眼前雨幕中的幢幢黑影, 他愈加觉得这暗夜中包孕着的阴谋,恨透了那个诱他前来的赵明亮。此时,说不定 他正躲在暗处冷笑。 到了市人民医院,曲江河才知道拐的司机名字叫罗海,原是四川到这里淘金的 民工,在一次爆破时炸断了右腿,成了残疾人,以后就开“拐的”谋生。不多时, 伤者的妻子也赶到了医院,她叫陈春凤,也是出租车司机,当她一眼瞥见救护室病 床上闭着双眼的罗海,立刻爆发出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当知道曲江河就是那个 致伤她丈夫的公安局长时,竟像发疯的母兽一样扑过来,梅雪等人拦挡不及,曲江 河脸上已被她抓破了一道长长的指甲印痕。 曲江河打电话给晋川副政委,让他赶到医院处理善后,因为作为当事人他需要 回避。同时,他让市局指挥中心向市委政法委和公安厅的值班领导报告了事件的经 过。 曲江河通宵未眠。罗海的妻子陈春凤已准备将他告上法庭,并且请了律师。省 公安厅已和市委沟通,待此事调查处理之后,再决定对他的使用。 曲江河非常明白自己的处境:按自己的初衷,是要通过抓邱社会,牵出他幕后 的那张网。没有想到刚揪动一根网绳,就像捅了蜂窝一样被咬得遍体鳞伤。准确地 讲,这种失败已由他个人波及到整体,连带着沧海市公安局都将卷入一场政治危机。 公安局长在法庭上当被告,这将成为沧海的头条新闻,恐怕大猇峪案件也将重新搁 浅。 还没到早上上班时间,门口就有人探头,进来了金岛分局长寒森和刑警队长卓 越。“局长,向你报告,我首先是向你做检讨的。我的工作没有做好,让你在我的 辖区遭了罪。”寒森说的是半生不熟的普通话,敬畏和阿谀明显地堆在脸上。 “局长,向你报告另一件事情,晚间我从机场返回沧海的路上,碰上了金岛乡 党委副书记赵明亮。” “噢,是什么时候,他在那干什么?”曲江河突然停住了笔,抬起了头。 “昨天深夜。我从机场高速下了辅路,刚好看他开的那台兰鸟王停在路边,他 正在路边尿泡,我停下车问他这么晚到哪儿去,他说到省城给女儿看病。”寒森说 到这儿停了片刻,发现曲江河集中了注意力,这才把脸凑得更近。 “这赵明亮原来是个地痞,和邱家本来就是一伙的,据说还参与了大猇峪案件。 不知怎么后来就当上了乡政府的土地管理员,不到三年,又进了乡党委班子。” 曲江河心里有数,嘴上追击道:“邱社会的档案你带来了吗?” 寒森忙不迭把档案袋中的干部审批表抽出来,递到曲江河的手中,立正报告: “经我们的初步查证,这份录用干部的审批表是真的,可填报的内容全是编造的, 这里还有省人事厅的录干手续、邱社会历年的干部审批表和他的政法大学毕业证书。”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