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之手 作者:郑学华 这里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 这里肯定会发生什么事情 ──温斯顿。丘吉尔 第一章 揭密 一、 台风的中心是平静的,但当整个事件被揭露出来的时候,早已习惯于“奇迹” 而见怪不惊的以色列公众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说起来这件事的被揭露充满了戏剧性。 1995年8 月15日,以色列总理拉宾同意年仅四十出头的埃胡德。巴拉克辞去以 军参谋长的职务,同时任命他为内政部长。 按照以色列的传统,军人是不允许从政的。年届73岁的拉宾安排巴拉克弃武从 政,目的在于培植巴拉克作为自己的接班人,以色列工党未来的“舵手”。也许拉 宾预感到了什么,两个月后,拉宾总理就被以色列极端主义分子刺杀,死于非命。 拉宾绝没有想到这一纸任命会引起如此巨大的波澜。 搞臭他!一出笼就必须搞臭他! 残酷的党派之争使得在野反对党利库德集团非得找到巴拉克的什么劣迹污点不 可。搜寻了许久,他们勉强找到了一个比较“像样”的“污点”,虽然那是个半个 世纪也不能公开的“绝对机密”,但他们顾不得许多了,硬是撬开了所罗门的银瓶 子,放出了恶魔。 8 月17日,在一次非正式集会上, 以色列在野反对党利库德集团新秀内塔尼 猛烈抨击拉宾“鸽派协政策”,并强烈指责了新任命的内政部长巴拉克。 “这个年轻的内政部长不过是一个碌碌无为的军人, 一个靠以色列士兵的鲜 血往上爬的人。” “请讲具体点。”人群里有人说。 “据我所知,”内塔尼说,“他要为‘内电猎手’行动负责。” 内塔尼话音未落,全场哗然。 “什么?闪电猎手行动?从没听说过。”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谁策划的?” …… 集会还没散场,记者已盯上了内塔尼:“您提到的闪电猎手行动到底是怎么回 事?” 内塔尼做出无奈的样子,摊摊手:“以色列军方知道。” 不到半小时,蜂涌而来的记者又找上了巴拉克。 “内塔尼先生指责您要为闪电猎手行动负责,请您详细说说闪电猎手行动好吗?” 巴拉克怔住了。他沉吟着,答:“这是国家最高军事机密,内塔尼先生没有权 利泄露国家机密,请恕我无可奉告。” “请问是您指挥了这次行动吗?” “是的,我指挥了这次行动,但并不是我的无能导致了失败──”巴拉克的神 色变得肃穆悠远,他顿了顿,说:“是耶和华的手制止了它,谁也无能为力。” “您说什么?是上帝之手导致了闪电猎手行动的失败吗?”记者语带讥讽, “您能讲具体点吗?” 巴拉克认真地说:“是的,是上帝之手!” “内塔尼先生这样指责您,同您荣任内政部长有关吗?”记者并不放松。 巴拉克露出了一丝苦笑:“这只不这是险恶的政治生活中一出拙劣的把戏罢了。” 神通广大的记者甚至在尚保持沉默的军方中挖出了各种各样的“内幕”。 当天,有关闪电猎手行动的或详或略的消息已经通过各种通讯渠道发往全世界。 几天之后,以色列军方经受不住各方面的压力,终于极为简约地概述了闪电猎 手行动的经过。 全世界为之震惊。 一时之间,以色列乃至全世界的报刊辅天盖地竞相登载着这一新闻,而且连篇 累赘地预测和评论着这一事件的后果。他们的结论几乎如出一辙:如果不是“上帝 之手”,将有可能爆发第七次中东战争,以色列将又一次陷在战争的泥淖中,永无 宁日。 在另于个国家,以色列的铁杆反对国伊拉克,从总统到普通市民也惊诧得目瞪 口呆。伊拉克总统萨达姆。 侯赛因故作镇定地笑了笑:“以色列人算得了什么, 只有真主安拉才允许创造奇迹。真主的手制止了以色列的阴某。” 二 事情得从海湾战争(1991年1 月15日至2 月28日)说起。 1991年2 月27日凌晨3 时。沙特阿拉伯美军基地。 彼德伫立在凛冽的寒风中,神色严峻。他一边看着机场上忙碌的士兵的身影, 一边看着手表。 仅仅是10个小时前,美国中央情报局特使彼德上校才匆匆赶到沙特美军基地, 将一纸命令带给基地司令官。紧接着彼德立即同司令官一起“制订”了代号为“摘 桃行动”作战方案,确定飞行路线、飞行员,做好一切准备。其实,作战方案早已 做好,彼德只是将之拿出来演示一遍,以取得司令官的认可和配合罢了。而飞行准 备需要更多的时间。按照最不利的条件,完成这些,最短的时间是9-10小时。为了 严守机密,彼德在“最紧凑”的时间里来到了基地,指挥整个行动。在起飞的前半 个小时,彼德才将轰炸目标告诉四个参战的飞行员。 3 时正。“出发!”彼德向夜空中挥挥手,发出起飞命令。 于是巨大的轰鸣 声响起。两架F-117A隐形战斗机冲天而去,很快就消失在夜幕中。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根据美国中央情报局的情报,这一天凌晨4 时到5 时,伊拉克总统萨达姆将在 巴格达东北部的奥塔杰空军基地召开一个绝密军事会议,总统本人和许多高级将领 将在那儿坚固的地下掩体里呆至少一个小时。 美国人就利用这次机会把他们统统埋葬。 “摘桃行动”经过精心安排、周密部署。为了掩盖谋杀萨达姆总统的意图, “摘桃行动”被当成一次例行的轰炸。彼德的到来,只是将轰炸的时间提前了2 个 小时,这样, 连多国部队和基地司令官都被瞒过了。按照计划,第二天,2 月28 日, 以美国为首的多国部队将宣布“沙漠风暴”行动结束。和平鸽飞临了,它将 完美地掩盖住一个用心险恶的阴谋。 两架F-117A隐形战斗机各携带四枚最新研制的GUB-28精密炸弹。奥塔杰空军基 地的地下掩体离地面至少5 米。顶部有2 米多厚的钢筋混泥土盖顶,一般的炸弹根 本对它不管用。“沙漠风暴”行动一开始,美军指挥部发觉现有的自动导向炸弹无 法穿透并击毁伊拉克苦心构筑的地下掩体。为此,五角大楼立即组织专家改进这一 武器。专家们选择了激光制导式炸弹(这种炸弹已经制造了许多令人瞠目结舌的景 光)来作为进一步完善和改进的对象。他们更新了激光制导炸弹的导向系统,加重 了所携带弹头的重量,仅在一个月内,专门摧毁伊军地下掩体的高精度炸弹GUB-28 就已经研制出来,并通过了试验,装备到海湾战场。 F-117A隐形战斗机快速地向目标逼近,他们没有遇到任何阻拦。“沙漠风暴” 行动之前,美国间谍已经成功地将计算机病毒偷偷输入了伊拉克控制和协调空中防 御与作战的大型计算机网络中,从而使伊拉克整个防空体系陷于混乱。而且从1 月 15日至2 月23日,经过一个多月的狂轰滥炸,以美国为首的多国部队又开始了地面 进攻,打得伊拉克连招架之功都没有,只好转入地下。 4 时15分,F-117A隐形战斗机抵达目标上空,开始轮番投弹。 “萨达姆完了!”从红外夜视仪上看见地下掩体陷入一片火海中,美国飞行员 露出了一丝狞笑。 就在F-117A隐形战斗机起飞之时, 萨达姆总统的车队也正从巴格达出发。但 他临时改变了主意,车队在路上掉转方向, 向巴格达西北的塔- 马克埃瓦基地驶 去。这是萨达姆总统贯用的伎俩, 他也因此避过了无数起谋杀。 萨达姆幸免于难。但据后来的美国战报记载 ,至少有四名高级将领被GUB-28 炸弹埋葬在地下深处。几天后,萨达姆总统接受了法新社记者罗格的采访。他自豪 地说:“我的生命不属于我。有无数的阴谋针对我,但总有人提示我:有人要暗害 您,赶快走!” 罗格开了个玩笑:“这人是上帝吗?” 萨达姆哈哈大笑:“你去问上帝吧。” 三、 海湾战争虽然降下了帷幕, 然而美国针对伊拉克和萨达姆的行动远远没完。 在海湾战争期间,布什政府成员几乎一致认为,伊拉克惨败之后,萨达姆政权 将很快会被内部政变所推翻。库尔德人、什叶派阿拉伯反抗者、在萨达姆指挥下连 续输掉两场战争(入侵科威特和“沙漠风暴”行动)的军官们、对萨达姆搞独裁和 铲除异已心怀不满的复兴党官员,都是萨达姆的死敌。萨达姆是一只熟透的桃子, 用不着费力去摘,自己会掉下来。 但战争结束不久,美国人就后悔了。萨达姆的生存能力超过了他所有的朋友和 敌人的预料,他始终牢牢地控制着政权和军队。北部库尔德人要求独立的起义、南 部什叶派地区旨在推翻现存逊尼派政权的暴动以及由美国人策划的高级军官发动的 近十次政变、兵变计划都被萨达姆总统及时粉碎。 “萨达姆”一词的意思是“坚定的战士”,萨达姆。侯赛因还真是一个“坚定 的战士”。 然而美国人绝不会甘心失败,还有更多的花样在对着这个“坚定的战士”呢。 也许,每个国家的的政治斗争都有“惊人的相似之处”。 1991年10月19日。美国总统竞选电视辩论。就像内塔尼对付巴拉克一样(从时 间上看,应该是以色列小弟向美国学习的),民主党总统候选人克林顿抛出了2 月 27 日的美军企图谋杀萨达姆总统的丑闻,以攻击竞选连任的布什总统。克林顿振 振有词:“选择一个偷偷摸摸的人来作为美国的总统,那么你就等于选择了一个偷 偷摸摸的朋友。”布什措手不及,只得承认“那是背着我干的”并发誓要严肃处理 这类政治谋杀了事件。 布什与克林顿的角逐以布什失败告终。 就在“光明正大”的克林顿登上总统宝座不久,1992年4 月,美国中央情报局 局长威廉。韦伯斯特的特使彼德来到了以色列。 以色列情报和特殊使命局(摩萨 迪)局长艾德莫尼立即秘密会见了他。彼德带来了韦伯斯特的密信。 韦伯斯特在信中说:美国针对萨达姆总统的几次行动都失败了,原因除了萨达 姆太狡猾外,更主要的是美国的法律明文规定美国的政府及其成员“被禁止从事任 何暗杀外国领导人的企图。”因此,他希望以色列能够摘除萨达姆这粒“熟透了却 不肯掉下来的桃子”。他相信以色列和摩萨迪完全能够做到这一点。韦伯斯特说, 美国在任何时候都将和以色列共同承当这件事的任何后果。当然,韦伯斯林没有忘 记许诺诸多好处,并希望这事“不要留下任何痕迹”。彼德甚至暗示这得到了克林 顿总统的默许。 艾德莫尼看完信陷入了沉思。一会儿,他点燃打火机,看看密信逐渐化为灰烬。 “这件事事关重大,”艾德莫尼斟酌着措辞,“我希望克林顿总统能够给予一 个明确的答复。因为摘‘挑’的结果可能导致整个阿拉的世界对以色列的战争。以 色列不怕冒险,但害怕冒失。” “当然。”彼德一口应承。他知道克林顿和布什在电视上互相攻讦的事,那不 过是“险恶的政治”中一个常见的小把戏而已。“您将得到总统先生明确的答复。” “如果是这样,”艾德莫尼审慎地说,“我将亲自报告拉宾总理,然后在适当 的时间适当的地点以适当的方式行动。行动开始时,我将首先通知贵国政府和中央 情报局。” 十几天后,克林顿总统在一次广播讲话中说:美国政府将义无反顾地同以色列 政府一起共同对付中东的任何突发事件,美国将同以色列风雨同舟、生死与共。 这就是艾德莫尼所需要听到的“诺言”。当然,艾德莫尼也没有忘记自己的诺 言。他很快就采取了行动,只是他没有通知美国政府和中央情报局,他实在难以启 齿 第二章 迂回 一、 “下雨了。”莫艾德尼看看窗外,递过一根雪茄烟给埃德拉,“耶路撒冷难得 下一场雨。” “是啊。”埃德拉接过烟,点着。莫艾德尼找他肯定是有什么重大的行动,说 不定跟269 突击队有关。 以军参谋长埃德拉曾经是以色列最精锐的部队269 突击 队的指挥官, 带着这支队伍为以色列立下了汗马功劳,他也为这自豪。埃德拉瞥 了一眼窗外,耶路撒冷的市景在烟雨中迷糊不清。 “我记得去年春天,也是在这样的雨雾中,伊拉克的‘飞毛腿’在我们头上飞 来飞去。为了防止伊拉克的毒气弹,我们人人都戴着防毒面具,显得怪模怪样── 你知道那时我心头的火气有大,可为了该死的美国的利益,我们只好忍气吞声”。 “你不觉得现在正是我们报复萨达姆的时候吗?这个‘撒旦’是中东战争的祸 根。现在,在多国部队的军事进攻和联合国的经济制裁下,他已濒于崩溃,这正是 我的除掉他的好时机。”莫艾德尼压低声音:“这也正是美国人所希望的”。 在耶路撒冷的大街上,有一幅巨大的广告牌, 上面写着“Saddam”(萨达姆), 后面又加上了浅些颜色的“n”字, 成为“撒旦”(Saddamn )。一个字母之差, “坚定的战士”竟成了“魔鬼”。 以色列人因此常把萨达姆叫成“撒旦”。 “据我所知,美国人想摘掉这粒熟透了的‘桃子’可不是一次两次了,但他们 都没有成功。”埃德拉说,“现在美国人要把烫手的山芋推给我们,真是岂有此理”。 埃德拉凭着多年同莫艾德尼打交道的经验知道,美国人一定已经同莫艾德尼找 过招呼,现在莫艾德尼来寻求他的帮助了,而除掉萨达姆,却也是他的心愿。 果然,莫艾德尼愤激地说,“这个烫手的山芋难道我们就不敢接了吗?269 突 击队可是吃下了许多这样的烫山芋。这次, 您难道想要让人说您怯懦无能吗?” 埃德拉微微一笑。不需莫艾德尼的激将法,他早就想干了!况且跟摩萨迪联手, 还有什么无法办到的事呢! “269 突击队和摩萨迪从来就不是孬种!我们是真正的猎手! 我们联合起来, 闪电般的行动可以逮位任何猎物。”埃德拉自信地说:“让美国人在一旁瞧着我们 好了。” “好!”莫艾德尼兴奋地说,“说干就干!摩萨迪负责情报工作,269 突击队 负责‘外科手外’。请在一星期内各自拟出行动计划, 我们汇总后再向总理阁下 汇报。──这次行动还是以你为主。” “谢谢。”埃德拉毫无表情地说,“各主其政,各负其责。” 七天后,埃德拉和莫艾德尼交换了行动计划,互相“桃刺”。此后,他们又进 行了几次讨论,做了一些修订。 “计划已经十分完美,”莫艾德尼说,“请您给这次行动取个代号吧。” “就叫‘闪电猎手’怎样?” “好!──闪电猎手!” “闪电猎手行动将从这里开始──”莫艾德尼走到了巨大的军用地图前,用手 夸张地划了一个大圆圈,然后停住了。 俩人的目光都盯住了这个地方。 布宜诺斯艾利斯。 二、 阿根廷首都布宜诺斯艾利斯。 拉蒂夫步履轻捷地走下瑞士航空公司的飞机,机场上没有人留意他,也没有人 迎接他。他走出机场,看见一个出租车司机在翻看着一份杂志。拉蒂夫向他走去。 “您是从巴黎来的吧?”司机放下杂志说。 “不,我从日内瓦来。”拉蒂夫说。 “您预订了宾馆房间了吗?” “是的,我住在七月九日宾馆。” “很好,请上车吧。” 对上了暗语,拉蒂夫坐进车子,车开了。司机同他握了手。“旅途愉快。”司 机说,“我叫达尼,现在是七月九日宾馆的临时侍者。你就住在七月九日宾馆不远 处的458 号寓所。 都在七月九日大街上。我将帮助你熟悉这里的情况,并负责你 的安全。” “谢谢,”拉蒂夫说,“我叫拉蒂夫。” “拉蒂夫,”达尼说,“现在我要简单地考考你,这是贯例。你必须熟悉这里 的一切──你知道七月九日大街的来历吗?” “知道。 当年阿根廷总统庇隆的夫人埃娃迷上了巴黎的香榭丽舍大街,庇隆 总统就仿照香榭丽舍大街的式样建造了一条街。因为埃娃夫人的生日是七月九日, 所以大街就取名为‘七月九日大街’。” “很好。”达尼又考了拉蒂夫几个问题, 拉蒂夫都准确无误地做了回答。 “你要熟悉的重点是阿拉伯人聚居地。你要用十天, 甚至更长的时间熟悉情 况。” “先去各处看看,转一圈,最后再回家。”拉蒂夫诚恳地说, “我要用最短 的时间熟悉这里的情况。” 达尼把拉蒂夫带到了为数不多的几个阿拉伯侨民聚居地。 在阿根廷(其它国家也一样)穆斯林侨民很难同拉丁美洲的居民同化。布宜诺 斯艾利斯的穆斯林聚居地有许多穆斯林开的俱乐部和咖啡馆,穆斯林侨民喜欢与同 教的人呆在一起,玩牌聊天。阿根廷当局为了使来自中东的侨民能够跟阿根廷人融 洽相处,便尽量在官方文件里避免涉及公民的籍贯和宗教信仰。这使得阿根廷成为 各种逃犯的避难地和“间谍的天堂”。 各种俱乐部和咖啡馆是最容易鱼目混珠的。 ──“伊斯兰俱乐部”。 拉蒂夫在这个布宜诺斯艾利斯最出名的阿拉伯饭馆和社交中心前,看着进进出 出的人群,陷入沉思。 就从这入手。 “你累了吧,”达尼说,“现在该回你的家看看了。” 拉蒂夫打开七月九日大街458 号寓所的门, 看着摩萨迪为他精心准备的豪华 而雅致的一应家什、摆设,还是觉得惊讶。 “你是一个成功的企业家,你懂得怎样当好这幢的公寓的主人。”达尼冷冷地 说。 三、 自从来到布诺宜斯艾利斯起,拉蒂夫每天都要来到伊斯兰俱乐部,他占有了一 张靠墙的不引人注目的桌子,独个儿喝着咖啡,吃些阿拉伯风味饭菜。 伊斯兰俱乐部每天晚上都有一个歌女出来,在小型T台上唱上两个小时。这在 开放的现代美洲国家,被斥为极端的保守;而对于阿拉伯的传统,这违反了教规。 但对于久居异地习惯了“现代文明生活”的穆要侨民来说,这是勉强可以接受的。 也因此,伊斯兰俱乐部在穆斯林中便有了“激进”的名声。 拉蒂夫每天晚上都要来为歌女“捧场”,而且出手大方。他的执着和大方终于 得到了伊斯兰俱乐部侍者和歌女的注意和好感。 一天晚上,在舞女唱完歌曲之后,拉蒂夫向她走去。 “你好,”拉蒂夫有些腼腆地说,“我叫拉蒂夫。塔见斯, 能同你谈谈吗?” “拉蒂夫先生,”舞女说,“我叫伊塔娜。 阿里”她随拉蒂夫坐了下来。 “我已经注意你好几天了,多谢你对我的捧场。” “你的歌唱得真好,”拉蒂夫忘情地说,“听你唱歌使我想起家乡,想起童年 的生活……” “你是叙利亚人吗?”伊塔娜问。 “不,我的故乡是伊拉克,”拉蒂夫顿了一下,有些伤感,“我们谈些其它, 好吗?” 他们谈起了阿拉伯人漂泊异乡浪迹天涯的艰辛生活。“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 觉把他们的距离拉得很近。这一个晚上他们喝了好些酒。末了,拉蒂夫要用车送伊 塔娜回家,她坚决拒绝了。 等拉蒂夫走远了,伊塔娜走进一个公用电话间,挂通了一个电话。在她身后隐 蔽处,达尼正紧紧地盯着她。 第二天晚上,拉蒂夫依然悠闲地坐在伊斯兰俱乐部中一边喝咖啡一边翻看着一 张阿拉伯文报纸。 “我可以坐下吗?”一个谢了顶的中年人彬彬有礼地说。 “当然可以。”拉蒂夫头也不抬。 “您看的是《阿拉伯之剑》报吧?”那人说,“您觉得这份报纸怎么样?” “很好。”拉蒂夫抬起头看着那人,真诚地说,“这报纸讲出我的心理话,我 几乎每天都看。” “真太好了。我叫阿卜杜拉。阿德勒。”那人伸出手来, “认识您很高兴。” “您是《阿拉伯之剑》报的主编阿德勒先生!”拉蒂夫站起来,兴奋地握住阿 德勒的手,“很荣幸认识您。我叫拉蒂夫。塔贝斯。” “请坐吧。”他们坐了下来,亲热地谈起来。 这时,伊塔娜来了。拉蒂夫忙起来介绍道:“请让我来介绍一下……” 阿德勒笑咪咪地看看伊塔娜:“我是伊斯兰俱乐部的董事之一,说起来,她是 我的雇员呢。” 阿德勒哈哈大笑。 拉蒂夫和伊塔娜也大笑起来。 此后每一天,拉蒂夫都要准备一束鲜艳的玫瑰,在伊塔娜到伊斯兰俱东部唱歌 时送给她。他在卡片上写着:“给所爱”。可是伊塔娜每次都悄悄地把卡片扔到垃 圾桶里。 拉蒂夫没有灰心。这一个晚上,拉蒂夫看见伊塔娜准时到来,她披着一袭白纱, 宛若天仙,款款而来。拉蒂夫迎了上去,再一次深情地把玫瑰花递给了伊塔娜。在 玫瑰花的卡片上,拉蒂夫写着:“为什么”伊塔娜看着卡片上的字,神情变得幽黯。 拉蒂夫紧紧地抓住她的手,依旧动情地说:“我知道我的心,我也知道你的心,可 是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欺骗我回避我?” 伊塔娜没有说什么,她挣脱了拉蒂夫的手,径直走上T台。她没有看拉蒂夫, 她不敢看拉蒂夫。她拿起麦克风,忘情地唱着: “谁在患难中把他的爱人抛弃 千万不要相信他的甜言蜜语…… 萨迪所说的话你要牢记在心 因为他深深懂得爱情的深意 像是巴格达人精通阿拉伯语 假如你对他深爱,对他钟情 对世间的一切就应闭上眼睛……“ 拉蒂夫听着伊塔娜无限深情地唱着“萨迪情歌”,看着她在闪烁的灯光中泪光 莹莹,感觉到一种颤栗发自内心,内心痛楚不已。作为一个训练有素的特工人员, 他懂得如何玩弄爱情游戏,假戏真做。在这场游戏中,唯一忌讳的是真情。 伊塔娜的歌声赢来了热列的掌声和尖唳的唿哨声。 突然,人群中站起一个醉醺醺的青年和他的两个同伙。年轻人走向T台,学着 伊塔娜的腔调怪声唱:“我对你深爱,对你钟情,我来陪你唱,请你闭上眼睛……” 在伊塔娜尖叫声中,拉蒂夫冲了上去。“滚开,你这个醉鬼!”拉蒂夫一把把 醉汉掀下T台来,却被醉汉的两个同伙打倒在地。拉蒂夫不敢放开手脚痛打,因此 也挨了他们几拳。但拉蒂夫总算“英勇”地把他们打得趴下,抱头逃窜了。 伊塔娜扶住拉蒂夫,小心地擦着他额头上的血迹。达尼手下的这三个人不知用 了什么东西,在他的额上划破了一道长口子,虽然只伤及皮肤,但血流满面,却恰 到好处地忖托了他英雄救美的“气概”,更激起了女性的关切。 “我送你回家。”伊塔娜说着坚决地把拉蒂夫扶到车上。 “谢谢,”拉蒂夫说:“我来开车。”他顽强地坐在了驾驶室里,发动了车子。 汽车像一个醉汗一样在街道上摇摇晃晃地窜行,把坐在旁边的伊塔娜惊吓得心都提 到嗓子上。 汽车终于停在了七月九日大街上。伊塔娜把拉蒂夫扶到了床上,替他拿来一罐 饮料。拉蒂夫头上的伤口早已不再流血。他轻轻地握住伊塔娜的手,柔情地说: “谢谢你,你不知道你有多美。” “我也要谢谢你”伊塔娜说,“你真勇敢。” “今晚上我真幸福。”拉蒂夫深情地看着她,“我爱你,爱得发疯。”拉蒂夫 把伊塔娜拉到跟前,吻她。一会儿,拉蒂夫稍一用力,就把伊塔娜拥到了床上,他 如此急切,连灯也没有拉掉。 他们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来。 “拉蒂夫,你真的是伊拉克人吗?”伊塔娜问。 “可以说是。”拉蒂夫点点头,“不过我从来没去过伊拉克,我在那儿举目无 亲。” “ 你难道没有一个亲人吗?” 拉蒂夫下得床来,找到了本影集,翻开,摊在伊塔娜面前。 “说来话长……”拉蒂夫讲起了自己的身世。 拉蒂夫的父亲老拉蒂夫是伊拉克人,母亲赛义塔是叙利亚人。他的父母年轻时 到传说中富有的城市黎巴嫩首都贝鲁特寻找财富,他们就在那儿相识、相爱。拉蒂 夫和他的姐姐艾娜就出身在贝鲁特。可是艾娜还是小姑娘时就得了肺炎死去。他们 家后来迁居到埃及的亚历山大城。老拉蒂夫在卧床不起弥留之际,还要儿子发誓, 全家要保留伊拉克国籍,将来有一天一定要回到巴格达。父亲去世不久,母亲也去 世了。 后来,在一个远房叔叔的帮助下,拉蒂夫辗转来到了布宜诺斯艾利斯,在菜加 尼街建立了一家纺织公司,在七月九日大街买下了一幢豪华的公寓。不过他至今还 是孤身一人。 伊塔娜看着拉蒂夫一家的全家福、十岁的拉蒂夫和父母在亚历山大城自家屋前 的照片以及拉蒂夫父亲和叔叔的照片,想象着一个阿拉伯家庭艰辛的历程;每一个 阿拉伯人几乎都有他自己的辛酸史。伊塔娜的泪水差点就要掉下。 “我总是把这些照片带在身边,它们使我想起了过去幸福的时光。” 拉蒂夫无比惆怅地说,“我一定要回到伊拉克去。” 拉蒂夫悄悄地观察着伊塔娜悲戚的神色,心想:她一定有一个伤感的历史,可 她也太善良了。善良的女人是个好妻子,但肯定不是好特工。拉蒂夫想着,再一次 地吻着她,热烈而深情。 几天后,拉蒂夫发现他仔细地夹在影集中的一根头发已经落入书缝中,那些影 集已被人翻看过了。有人来过了他的房间,翻拍了他的那些发黄的照片。 鱼儿已经咬饵了。 一个星期以后,有两个穆斯林来到了贝鲁特。他们拿出几张画面有些淡黄的照 片请人辩认。他们自称是来找他们的叔叔老拉蒂夫的。 贝鲁特的贫民区人口流动很大。他们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了一个曾是老拉 蒂夫邻居的小老头,小老头说二十多年前确实有过这么一家人,就住在贫民区内, 但后来搬走了,不知去向。 这两个“侄子”又来到了埃及的亚历山大城,凭着照片,他们翻阅了许多资料, 查询了无数的人,终于找到了老拉蒂夫的“旧居”,但那地方已经是一片高楼大厦 了。几个曾经在那儿住过的老人证实此地确实曾经生活过这么一家子,但死的死走 的走了。 两个“侄人”满意地离开了亚历山大城。 四、 一个月过去了,拉蒂夫和阿德勒成了一对形影不离无话不谈的好朋友。阿德勒 很快就把拉蒂夫介绍给了布宜诺斯艾利斯城的几位主要的阿拉伯社会著名人士,他 们一起出入于阿拉伯上流社会,结识了一些高官显贵命妇倩女。有阿德勒和伊塔娜 的帮助,拉蒂夫在阿拉伯上流社会里穿梭社交,显得得心应手,游刃有余。 拉蒂夫也时常同阿德勒大谈特谈他的“生意经”,讲得头头是道。他详尽地分 析着阿根廷纺织行业的发展现状、存在的困难以及发展前景,最后得出结论:纺织 品的利润太低了,而且已经失去了发展潜力,不如投资其它行业。拉蒂夫有一次甚 至向阿德勒推心置腹地说,他想卖掉在阿根廷的公司,回到伊拉克去投资,不仅为 了赚钱,也是为了了却父亲的心愿和报效祖国。阿德勒十分赞许这个爱国爱教的阿 拉伯青年的抉择,当即表示愿意尽全力帮助他搞到去伊拉克的一应签证。 阿德勒没有爽约。 一天晚上,他们又聚在了伊斯兰俱乐部,阿德勒故作神密地掏出一样东西来。 “我的朋友,你瞧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拉蒂夫接过来,见是伊拉克领事馆的签证,有些惊讶:“没想到你真的给我搞 到了签证,───我只是随便说说呢,你却当真了。你知道,我在伊拉克已经举目 无亲。” “你在巴格达会受到热烈的欢迎的。伊拉克欢迎每一个爱国的游子归来。”阿 德勒热心地鼓励他,“好好干吧,等你走的时候我会来为你钱行的,我还要为你写 一封推荐信。” “谢谢。不过请让我再想想,我在阿根廷这么多年了,真舍不得呢。” “没什么可犹豫的,朋友,这难道不是你的心愿吗?” “好吧,我决定了,去!” 拉蒂夫把这决定告诉伊塔娜的时候,伊塔娜并不惊讶,她倒是有点伤心。“你 是一个商人,哪儿有钱赚就去哪儿,”伊塔娜幽怨地说,“我才不看重钱呢。” 拉蒂夫发现在自己费尽心思打通了走向伊拉克之路的时候,倒有点不想去伊拉 克了,他有些舍不得伊塔娜。 “我们一起去吧,闯一番事业。” “不,暂时我不去,也许以后会回去的。” 三天后, 拉蒂夫已经把他在阿根廷的全部资产换成了现金和支票。 拉蒂夫拥着伊塔娜,久久地吻着她。 “再见,再见了!”他向阿德勒以及前来送行的其他阿拉伯人挥手告别,登上 了去英国伦敦的飞机。他将先到伦敦再赴法国的慕尼黑,由慕尼黑进入约旦首都安 曼,尔后再转到巴格达。 在慕尼黑市中心的一家旅馆里,拉蒂夫见到了等候在那里的艾德莫尼。拉蒂夫 详尽地汇报了在阿根廷的“表演”,接受了新的任务。 下一站就是巴格达了。 第三章 逼近 一、 伊拉克,古名巴比伦,早在公元前4700年,两河流域就出现了世界历史上最早 的农业文明。四大文明古国之一的古巴比伦,遗址就在巴格达西南90公里处。“伊 拉克”一词是“血管”的意思,两河流域平原肥沃、水网密布,地下蕴藏着丰富的 石油,已探明的储量占世界第二位。伊拉克借此抵制联合国的制裁。可如今,古老 的文明已经式微。 拉蒂夫没想到海湾战争之后巴格达竟如此破败。街市上车马稀疏,商店橱窗里 随便摆着几样东西,许多人排着长队购买凭证配给的粮食。已经一年过去了,依旧 有许多被多国部队摧毁的建筑物无法修复。有的建筑物被炸得散了架,根根钢筋直 指晴空;有的被激光制导的“灵 -19- 巧炸弹”把建筑物内部炸得一干二净,外部 却安然无羔。逶迤穿过巴格达市区的底格斯河上建有十座大桥,其中三座已在“沙 漠风暴”行动中被多国部队彻底摧毁;正对着总统府的“七。 一六”大桥也被炸 得七零八落摊在河中。一片凋敝破败的景象。 拉蒂夫住在豪华的曼苏尔饭店。说是豪华,其实抵不上西方的“三星”级旅店。 拉蒂夫在街上站了一会儿,这才截到一辆出租车,坐了上去。 伊拉克商业部副部长安德鲁斯。李尔的家不大, 却装修理得富丽堂皇。一个 女佣人把拉蒂夫带到客厅。一会儿,又矮又胖的安德鲁斯。李尔出来了。 “我叫拉蒂夫。塔贝斯,从阿根廷来。”拉蒂夫行了个礼, 递上了阿卜杜拉。 阿德勒的推荐信。“阿卜杜拉。阿德勒让我来找您。” “欢迎你,拉蒂夫先生。巴格达欢迎爱国的伊拉克侨胞。”安德鲁斯。李尔看 完信,热情地说,“请坐吧,阿德勒对你的评价很好。” “能够回到祖国来投资建设是我最大的心愿 .” 女佣端上了茶。拉蒂夫喝着茶,诚恳地说:“我希望能得到您的帮助,部长先 生,而且我肯定离不开您的帮助。” “阿德勒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安德鲁斯。李尔满脸堆笑,“你是一个 爱国侨胞,你需要我干些什么,请尽管说。” “谢谢您的关照,”拉蒂夫说,“我诚恳地邀请您和尊贵的夫一起共进晚餐, 我听说曼艾尔饭店的菜很好,舞厅也是一流的。” “好吧。”安德鲁斯。李尔说。 晚上,当拉蒂见到安德鲁斯。李尔夫妇时,眼睛不禁一亮。 李尔夫人没有穿 阿拉伯传统服装,而是穿着巴黎的名牌时装,她面露微笑,秋波含情,款款动人。 在伊拉克,穿西方的时装是需要有勇气的,因为那会遭到伊拉克传统人士的白 眼和排斥,甚至于要遭到警察的调查和逮捕。当然,也有人例外。 “欢迎欢迎。”拉蒂夫向他们问好并行礼。 “谢谢!”安德鲁斯。李尔夫妇笑咪咪地向拉蒂夫问好。 待者递过菜单来,他们就点菜。为了讨商业部长夫妇欢心,拉蒂夫点了满满一 桌阿拉伯传统菜肴。看得出,亮丽的部长夫人吃得很满意。 吃完饭,他们又到舞厅“潇洒走一回”。安德鲁斯。李尔抱怨说:“这里太低 档了,伊拉克没有像样一点的休闲地方。” 拉蒂夫笑了:“我正计划在巴格达建一座高档一点的夜总会,一定要让部长先 生满意。”然后他邀请“部长夫人”跳舞。 “请别叫我部长夫人,”她说,“叫我艾露,我是部长的秘书。” 二、 几天以后,拉蒂夫向安德鲁斯。 李尔里递交了一份投资计划书。拉蒂夫计划 先建一个高级夜总会,同时筹建一个赛车场。多国部队的军事进攻和联合国的经济 制裁,使伊拉克很少有“像样一点”的娱乐场所,伊拉克的富有阶级正憋得慌呢。 安德鲁斯。李尔很佩服拉蒂夫的眼光。 他很快为拉蒂夫办好了一应手续。拉 蒂夫相中了巴格达市中心的一幢房子。花大价钱租赁下来,立即动工装修。同时赛 车场也抓紧筹备。 拉蒂夫也租了一套住房,里面的陈设简朴而大方。像巴格达的市民一样,他在 房顶架设了一个电视接收天线,因为巴格达的电视差转台在美军破坏后未能完全修 复。但拉蒂夫的电视天线中的装着一个高功率的无线电发射天线。 晚上,拉蒂夫打开无线电发报装置,熟练地向耶路撒冷发生了一条简短的讯息 :一切平安。 拉蒂夫同安德鲁斯。李尔的交情在不断加深。安德鲁斯。李尔的发妻是个乡下 女子,长得又矮又胖又老又丑。安德鲁斯。 李尔把他在家里的时间都献给了他的 妻子,而把比外的时间都献给了他的娇人的女秘书艾露,而他总是尽可能减少在家 时间。 有一次,当拉蒂夫向说起要出去考察几天时,安德鲁斯。 李尔便向拉蒂夫要 房间的钥匙。 “如果你觉得可以,我想利用你的房间休息一下。” “请别客气。”拉蒂夫解下了钥匙。 拉蒂夫尽量推迟回来的时间,但他还是看见了安德鲁斯。 李尔和艾露从他的 房间“休息”出来。 阿拉伯的教规,通奸是严厉的罪行,但拉蒂夫的家却从此成了急需“休息”的 高官显贵安全的“爱巢”。 伊拉克的报纸大量报道了“伊裔”拉蒂夫。 塔贝斯的“爱国”活动。为了扩 大影响,拉蒂夫向安德鲁斯。李尔提议, 能否让萨达姆总统的家族成员比如总统 的二女婿萨达姆。 卡迈勒上校来主持夜总会的庆典仪式。安德鲁斯。李尔答应了, 因为他们是好朋友,也是远亲。 在一个阴雨绵绵的早晨,总统卫队司令萨达姆。 卡迈勒上校在他的宽敞的办 公室里接见了“爱国商人”拉蒂夫。塔贝斯。 很快,萨达姆。卡迈勒上校也成了拉蒂夫的朋友, 而且卡迈勒上校带着一个 娇小的女演员也分了享了拉蒂夫家这个安全而温馨的“爱巢。” 拉蒂夫从此变得更加忙碌。有时,为了卡迈勒上校和安德鲁斯。李尔的特殊需 要,他不得不离家出去考察,把“爱巢”留给他们。 一个月后,拉蒂夫的夜总会已经完工。萨达姆。 卡迈勒上校主持了盛大的竣 工庆典。安德鲁斯。李尔等一大批达官显贵的出席, 使得庆典活动充满了“官方” 色彩。 通向萨达姆。侯赛因总统的门已经打开。 三、 夜总会开张不久,拉蒂夫的赛车场的车道也已经建成。而拉蒂夫通向萨达姆总 统的路径也逐渐深入。他在安德鲁斯。 李尔和卡迈勒上校的帮助下又结识了卡迈 勒上校的哥哥、萨达姆总统的大女婿、工业和矿业部长侯赛因。卡迈勒中将。 这还远远不够。在通向萨达姆总统的路径中,总统的大公子乌代是最重要的敲 门砖。在安德鲁斯。李尔他们的安排下, 拉蒂夫又走进了乌代那富丽堂皇的小 “宫殿”。乌代酷爱收藏汽车,拉蒂夫建赛车场的目的,就是为了接近乌代。 “尊敬的阁下,为了表达我对您的敬意,我想送您一件小小的礼物,务请您赏 脸。”拉蒂夫递过一张照片给乌代。 “福特Cosworth XB 赛车!”乌代看着照片, 惊喜地叫了起来。“我亲爱的 朋友,这真是一件珍贵的礼物──您知道,在我的车库中,缺少的正是这种赛车!” “太好了!”拉蒂夫说,“我非常喜爱赛车,因为著名车手马里奥。 安德雷 蒂曾经驶这种赛车多次夺得世界一级方程式大赛的冠军,所以我买下了它。” “谢谢!”乌代兴奋地说,“我是个不可救药的赛车迷──您能带我看看您的 赛车吗?” “当然。您高兴什么时候看就看,因为它已经属于您啦。” 拉蒂夫陪着乌代来到赛车场。在车库中,乌代拍拍福特Coswkrth XB 赛车,情 不自禁地坐了上去:“请原谅,您愿意当我的助手吗?” “非常荣幸,阁下。”拉蒂夫也坐了进去。 在低低的发动机轰响之后,福特赛车箭一般地沿着车道飞驰而去。 一圈、二圈、三圈……也不知跑了多少圈, 乌代觉得“过瘾”之后才停下来。 “我的朋友,如果您有兴趣的话,我很愿意带您去看看我收集的赛车。”为了 不在这个富有的同时赛车迷的“朋友”面前示弱,乌代发出了少有的这种邀请。 “谢谢,我深感荣幸。” 乌代的车库简直是名牌汽车展销店,仅赛车就有雪佛兰3 号、 福特Thunderbicd、 别克、美洲虎XJ-S、梅赛德斯- 奔驰等十几辆。还有其他名贵轿车:林肯、奥迪、 雷诺、丰田、罗尔斯─罗伊斯以及有“美国资本主义象征”之称的豪华卡迪拉克… …世界各大公司的名牌车应有尽有。 拉蒂夫真是开了一次眼界。 不久,赛车场竣工了。拉蒂夫故伎重演,借开张之机,请乌代主持了一次别开 生面的赛车比赛。 在新闻界的又一轮“炒作”之后,拉蒂夫成了“名人”。 局面已完全打开了。 四、 对于拉蒂夫来说,现在离萨达姆总统只有一步之遥。 然而这一步遥不可及,有如登天梯。 拉蒂夫将经过几个月努力收集到的情报通过无线电报不断发往耶路撒冷。 靠政变上台的的萨达姆总统生性多疑,长期的斗争更是使他怀疑一切。萨达姆 总统睡觉的地方多达250 多处, 每天都要换一个地方,连他的亲人也往往摸不清 他的行踪。萨达姆总统的指挥所建立在巴格达市里的一处居民区中,重重的居民楼 房掩盖着一幢外观毫不起眼的建筑,单凭肉眼很难分清“总统府”同平民楼房的区 别。而在“总统府”周围,密密麻麻地布满了铁丝网。无论明处暗处都有持枪的警 卫昼夜不停地巡逻。“总统府”大楼更是巧妙伪装着林立的高炮和多层防空导弹, 其地下层甚至可以防止原子弹的攻击。 以色列人的观点是:所有的防御不管如何完美,都是有漏洞的,高明的猎人都 有办法找到这个漏洞。以色列人从来就是靠进攻而不是靠防御才得以在阿拉伯世界 的重重包围中求得生存和发展的。艾德莫尼认为萨达姆总统的漏洞就在他身上。拉 蒂夫必须想方设法接近萨达姆总统,找到漏洞,舍此别无他途。 拉蒂夫雄心勃勃地向安德鲁斯。 李尔和卡迈勒上校谈起了他计划考察伊拉克 北部,并建立大规模的蓄牧饲养基地的想法,得到了他们的赞同。可是拉蒂夫的计 划过于庞大了,圈地涉及几个省,需经过总统审批。 拉蒂夫为此求见乌代,向乌代阐述了自己的“政治主张”:发展蓄牧业,以战 胜联合国经济制裁。希望乌代能安排他会见萨达姆总统,以便他当面向总统汇报。 “知道了,”乌代冷冷地说,“这件事由我来安排。” 拉蒂夫走后,乌代立即找来了伊拉克情报部头子乔。 “你调查过拉蒂夫。塔贝斯吗? ”乌代冷眼看着垂头肃立的乔,“就是那个 阿根廷回来的‘爱国侨胞’。” “查过。他在阿根廷时,阿卜杜拉。阿德勒要求我对他进行调查,没有发现问 题。”乔恭恭敬敬地答,“他入境后我派人跟踪过他,但没有发现什么。” “我们必须慎重。那个人如果不是个非常精明而且野心勃勃的商人,那就根本 不是什么商人。”乌代想:他送我汽车和求见总统难道真的仅仅是商业上的企图吗? “是!我立即布置人马,对他进行全面监视。” 三天后,拉蒂夫接到了乌代的电话,说总统愿意见他,但只能在周四的下午三 点,而且只有十五分钟的会见时间。 “太好了!十五分钟就十五分钟!”拉蒂夫说,“谢谢您,我的朋友!我将向 总统表达我的敬意以及我的投资意向和设想,总统会支持我的!” 五、 星期四下午二点,拉蒂夫提前驱车出来,沿着逶迤穿过巴格达市区的底格里斯 河岸驶着。他不时停下车,走上河沿,观赏着河两岸的风光。这是一个美丽的地方, 也是一个遭受经济制裁和战争蹂躏的土地,百业待兴。然而什么时候百业能兴呢? 伊拉克的“总统府”很多,美国方面称共有66处之多,而伊拉克官方则声明, 总共只有8 处总统府。拉蒂夫想, 真实的数字也许就在这两者之间。但到底多少 呢?也许萨达姆总统自己也搞不清楚呢。 拉蒂夫用乌代给他的特别通行证,顺利地走进入戒备森严的“共和国宫”的大 门。他又经过了三道关口,经过了三次搜身和仪器检测之后,才由一个面无表情的 “共和国保镖”将他带到一间会客室。之后,保镖就离去了。 一会儿,乌代走了出来。他看看表:“时间还没到,你先坐会儿吧。” “谢谢。” 乌代向拉蒂夫交待了会见总统应该注意的事项,他一连讲了十多个“不许”, 接着说:“你的汇报一定要简短些。”说完就走了进去。 乌代很快又出来了,他说:“请跟我来。” 穿过一个很长的走廊,拐了几个弯就到了总统办公室。总统办公室很简陋。一 张很大的办公桌,上面推满了文件;桌后面是一个放满书的书架,前面是一排沙发 和茶几。 拉蒂夫看到了一位身材高大魁梧的军人。他坐在办公桌前,留着浓浓的八字须, 面带微笑,就跟拉蒂夫在照片和电视上看到的一模一样。拉蒂夫像所有的布衣见总 统那样,一付诚惶诚恐受宠若惊和激动样儿向总统行礼问好。 总统挥挥手,示意拉蒂夫坐下。总统关切地询问拉蒂夫在巴格达的生活是否习 惯,有什么困难。 拉蒂夫回答总统的问话,然后讲起自己毅然从阿根廷回来投身建设祖国的热望, 他说想在伊拉克北部摩苏尔地区进行投资,建立一个大型畜牧业基地,以此对抗联 合国的经济裁,他因而希望总统能够准许他去全国各地进行商业考察,特别是敏感 的然而未开发的北部地区。 “这个……”总统有些犹豫不决。 “总统,这件事交给我去同商业部谈谈,好吗?”乌代插入话来。 “好吧。”总统说,“有什么事情你可以找乌代转达,我还有事呢。” 总统摆摆手就走了进去。十五分钟的会见结束了。 从“总统府”出来,拉蒂夫自个儿驱车回去, 心中老觉得这次会见有什么地 方不对劲。然而是什么呢?萨达姆还是乌代?他想不出来。 突然拉蒂夫从汽车的后视镜中发现有一辆轿车时隐时现地跟着他。拉蒂夫时快 时慢地开了一段路,总甩不掉跟踪的车子。拐过一条街,那车子不见了,却有另一 辆车“咬”住了他。 确实被跟踪了!一定是乌代对他产生了怀疑。拉蒂夫反省自己,是什么地方引 起了乌代的怀疑呢?在布宜诺斯艾利斯,他的“表演”是成功的;在巴格达,他送 给乌代赛车时同乌代认识不久,他还迫不急待地要求见萨达姆总统!一定是这使乌 代产生了怀疑。他太顺利了,也太性急了。 然而管他的呢,让他跟吧! 第四章 叛逃 一、 拉蒂夫猛然停下车,向路边的一个女子走去。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的紧 张和焦急。 “伊塔娜!” 伊塔娜怔了一下,猛地扑拉蒂夫。 “拉蒂夫!” 他们拥抱着,接吻着,旁若无人。然而,他们的内心深处却对自己的“冲动” 起了反感。特工人员不允许有感情,他们告诫自己,这只不过是演戏。但是,他们 又放纵了自己的感情,让“戏”演得真实。 “你怎么从阿根廷回来了?”拉蒂夫说,“来,坐上车,到车上再说。” 伊塔娜坐到车上,车开动了。 “你走以后,那三个流氓又来纠缠我,我实在呆不下去了,只好回巴格达。” 伊塔娜说,“我曾经找过你,但人家说你很忙……” 满口谎话。拉蒂夫想,那三个流氓是以色列的特工假扮的,怎么会再来纠缠呢。 “你现在找到工作了吗?” “还没有。” “在我的公司里干,怎么样?”拉蒂夫说,“做我的秘书──我诚恳地请求你, 来吧。当然,待遇优厚。” “也许,我没有选择的余地。”伊塔娜说。 “你无需再选择了。”拉蒂夫说,“现在去餐馆。我要为你接风,祝贺你成为 本公司的一员。” 第二天,伊塔娜就正式上班了。她的办会室就在拉蒂夫办公室的外间,拉蒂夫 每天都不忘给她送上一束玫瑰花。“我爱你,深深地爱你。”拉蒂夫在卡片上这样 写。 每一次上班,伊塔娜都要嗅着玫瑰花,然后吻着拉蒂夫,在亲热之后,伊塔娜 才“放”拉蒂夫进办公室。他们俨然热恋中的情人。 有时候,拉蒂夫也把伊塔娜带到旅馆里,他们共度良宵,但是他为了谨慎,从 不把伊塔娜带回家中。作为一个训练有素的特工,伊塔娜难免不会在他的卧室中发 现珠丝马迹。 又是一个周未的夜晚。拉蒂夫说:“我们去曼苏尔饭店吧,我听说那里有一道 奇特而珍贵的菜──象鼻,而且已经预订了房间。” “我有一人更好的主意,”伊塔娜说,“为什么不去你家呢?” ─味地拒绝会引起她的怀疑。拉蒂夫说:“好吧,我让他们把菜送到家里来。” 晚上,拉蒂夫的家第一次成为主人自己的“爱巢”。他们一夜春风,自不必说。 第二天上午8 点,电话铃把拉蒂夫吵醒了。乔手下的一个“商人”说有紧急事 要同拉蒂夫商量。拉蒂夫看见伊塔娜还在酣睡,留下一张便条就走了。 拉蒂夫一走,伊塔娜立即起床,仔细地搜查起房间来。 伊塔娜拿起一个水晶烛台,认真地查看着。她发现水晶烛台的铜座底部异常地 光亮,像是经常揩拭过似的。伊塔娜轻轻转动着烛台铜座,铜座露出了一个小洞, 从里面掉出一部很先进的微型发报机。 二、 “请把水晶烛台放好。” 伊塔娜回过头,看见拉蒂夫的枪正指着自己。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悄悄回来 了。 伊塔娜把微型发报机装上,旋好烛台,放回桌上。 “现在请你坐到沙发上去,我要同你谈谈。”拉蒂夫用枪指着她。 伊塔娜静静地坐到沙发上。 “我知道你是一个伊拉克特工,在阿根廷伊斯兰俱乐部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你 的真实身份。可是,”拉蒂夫顿了一下,动情地说,“可我还是禁不住爱上了你。 虽然我们是对手,是敌人,但这并不能阻止我们相爱。请相信,我的感情是真的。” “你的爱情只不过是你实现目的的手段罢了!缝场作戏,令人恶心!”伊塔娜 怨恨地说,“也许你动了一些真情,但谁知道你是不是为了使戏演得更逼真呢!” “不!那一切即是演戏,也是真的!”拉蒂夫说,“我可以带你出去,到美国 到欧洲到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我们可以过上一个自由而宁静的生活──再说,伊 拉克,这个动荡而破败的国家有什么值得你依恋呢?萨达姆的独裁政权有什么值得 你为它献身呢?” 伊塔娜正要说什么,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拉蒂夫闪到门后,慢慢打开门。 “对不起,拉蒂夫先生,我是曼苏尔饭店的侍者, 我们经理说您点了这道菜。” “是的,是我要他送来的。”伊塔娜站起来,笑着说,“请把菜放在这儿。” 侍者把菜放在桌上 .“谢谢,也请告诉经理,非常感谢。没什么事,你可以走 了。”伊塔娜塞给侍者几张小费。 侍者走了。拉蒂夫关上门,发现伊塔娜手上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他的胸膛。 “拉蒂夫先生,我也有话要跟你谈谈,我想你会感兴趣的──请先把手枪放下!” 拉蒂夫慢慢地把枪放在桌上。他自信见机行事,没有枪也足以对付伊塔娜。 “刚才的那个侍者是我们的人,你已经被我们严密监视了,你最好不要轻举忘 动。”伊塔娜拾起拉蒂夫的手枪,“现在请你坐到沙发上,听我对你说,也许我要 对你讲一个很长的故事。” 拉蒂夫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等待着伊塔娜懈怠下来,寻找着制服她的时机。 “我刚才已经用暗语告诉侍者,在你这里我没有发现什么,也许他们已经撤走 了。”伊塔娜静静地说,“自从在阿根廷认识你,我就感到你亲近我别有企图,只 是我没有发现证据。从那时起,我就想,也许你能帮助我。当阿卜杜拉。阿德勒要 我从阿根廷回来时, 我发现我可以实现我的计划了。我愿意跟你走,但是你必须 帮助我救出阿里,这是我的条件。” “阿里?” “阿里就是萨达姆总统!” 三、 阿里,出身于伊拉克北部摩苏尔省山区的一个小村庄里,他和伊塔娜是邻居, 从小青梅竹马。1988年,阿里应证入伍,编入守卫巴格达的共和国卫队。痴情的伊 塔娜为了能够同阿里在一起,也来到了巴格达。为了生存,也为了“救国”,纯真 的伊塔娜加入了伊拉克情报组织,并接受了应有的训练。 1990年5 月16日,伊塔娜的生日。 士兵阿里在巴格达大街的商店里逛荡,想 为伊塔娜买一件生日礼物。他非常想买一件像样一点的礼物,如戒指、项链什么的, 可他没钱。阿里失望地走出了商场,他只买了一朵玫瑰花。 有人从他的身过走过。阿里因为心中惆怅走路不留神,差点撞上了那人。那人 看了阿里一眼,立即站住了。阿里觉得奇怪,白了那人一眼。 “站住!”那人听道,“你给我站住!” 阿里不想惹上什么是非,想逃走,但阿里发现无法脱身。那人带的四个保镖已 经围住了他。 “你叫什么名字?”那人以命令的口吻说。 “阿里。” “很好,阿里。跟我们走一趟。” “为什么?我是共和国卫队的下士,我可没干什么犯法的事!” “臭小子,赶快走!”一个保镖推搡着阿里,“等会儿你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阿里没想到他的好运和厄运同时开始了。 那人是乌代。乌代发现阿里非常像他的父亲萨达姆总统,不但外表像,就是那 种执拗的神情也像。 阿里很快就被带到了巴格达的一个秘密住所。在那里,阿里伴随在萨达姆总统 左右,受命仔细观察和模仿总统的言行举止。总统本人有时也亲自同他谈心。几个 月后,阿里就开始出入总统府,成了替身总统,就连总统身边的卫士也分辨不出真 伪了。 阿里成为替身总统后有钱给伊塔娜买些真正名贵的礼物了,但他却没有了自由。 为了不使阿里过份寂寞,乌代给阿里每个月一次同伊塔娜会面的机会。 但乌代不放心。不久,伊塔娜就被派到了阿根廷。一对情人分开了。 拉蒂夫听着伊塔娜讲这些,明白了在布宜诺斯艾利斯伊斯兰俱乐部里伊塔娜为 什么总是忧伤地唱着那首“萨迪情歌”。 “你曾经会见的那个人并不是萨达姆总统,他就是阿里。” 拉蒂夫明白了。“难怪他会见我时有些犹豫不决,他好像更多地听命于乌代。 原来他是替身总统。” “但是,难道我们就没有办法接近真正的萨达姆总统了吗?”拉蒂夫急切地说。 “没有任何办法。”伊塔娜冷冷地说,“萨达姆总统谁也不信任。” 由于伊塔娜帮助,乌代和伊拉克情报机关打消了对拉蒂夫的怀疑。拉蒂夫同萨 达姆总统的家族成员又打成一片。有价值的情报滚滚而来。 伊塔娜见到了阿里。为了能够重获自由和爱情,阿里毫不犹豫地“下水”了。 阿里提供了他所知道的萨达的姆总统的一切活动和细节,甚至最近一些天的活动计 划。 8 月26日,这一天萨达姆总统将在他的家乡底格里特城休假, 并召集家族成 员开会。拉蒂夫敏锐地意识到,这是一个好时机。 四、 现在,埃德拉变得经常到莫艾德尼的办公室来“串门”了。他们一起喝咖啡下 国际象棋。 “有进展么?”埃德拉边说边移动了一步“后”。 莫艾德尼沉闷地摇摇头。他针锋相对地吃掉了对方的一个兵。 “你的车过于深入,已经陷入重围了。” “不,这是我布下的奇兵,它肯定能建立奇功的。”莫艾德尼抽起了雪茄烟, 长长地吐出烟雾来。 “上帝知道巴拉维都在干些什么。”莫艾德尼毫无表情地喃喃自语。只有他知 道,那个正在巴格达的拉蒂夫。塔贝斯真实姓名叫摩西。巴拉维。 “等待吧,等待时机也是强者有力的武器。”埃德拉说。虽然他的心情和艾德 莫尼一样焦急,但他相信莫艾德尼和摩萨迪,他们最后肯定会成功的。 “谢谢你的信任。”莫艾德尼感激地说,“我知道总理先生也很关心这件事。” 确实,宾西总理已经询问了埃德拉和莫艾德尼几次,向他们施加了不少压力。 宾西总理并不是不相信埃德拉和莫艾德尼,而是因为这次行动“投资”过大。以色 列已经免费为她的敌人伊拉克建造了一座豪华赛马场、一座夜总会,还赠送了几辆 名牌轿车。这些就已是可观的开销,更不用说还有其它的费用。摩萨迪有限的经济 预算负担不起。况且,闪电猎手行动进展过于缓慢了。 但埃德拉顶住了宾西总理的压力,不理睬他;莫艾德尼则解释说情报工作不能 急躁。宾西总理不好再说什么了。其实,只要“闪电猎手”行动能够成功,经济上 的问题就会迎刃而解。 现在莫艾德尼他们除了等待,别无他策。 埃德拉下了一步“王”避开了对方的“火力”,莫艾德尼的“车”无路可逃了。 “该你下了。”埃德拉催促道。 莫艾德尼犹豫着,迟迟没有动。 这时,一个机要译电员快步走了进来,递给莫艾德尼一份刚刚译出的电报。拉 蒂夫发来的电报。 “太好了!”莫艾德尼惊喜地叫起来。“他成功了!” “可是你的车死了,这盘棋你输了。”埃德拉淡淡地说。 第五章 上帝之手 一、 埃德拉站在一个巨大的沙盘前沉思。因为早过了下班时间,总参谋部只乘下几 个值班人员,显得空空荡荡。 埃德拉没想到这时宾西总理来了。 “你还在考虑‘闪电猎手’吗?”宾西总理问。 “是的。对于每个细节我都考虑了许多遍。” “你考虑过这一事件的后果了吗?”作为总理,宾西首要关切的是整个事件的 后果。这事件成功了会有什么后果?失败了呢?国际社会有什么反应?阿拉伯世界 呢?正在进行的巴以和平进程会受到多大程度的影响?如果爆发第七次阿以战争, 以色列能对付吗?美国会兑现诺言吗?以色列国内有何反应?……要考虑的问题实 在太多了。 “我也详细考虑了后果。”作为宾西总理预定的继承人,埃德拉知道,宾西总 理不会放过这个绝好的考验他的机会。 “一旦我们得手,除掉了萨达姆,伊拉克将会出现两种情况:一是陷于无政俯 状态,因为目前除了萨达姆,还没有人能够号召全国。另一是反对党迅速上以执政。 反对党上台后将忙于清除萨达姆的余党,以巩固政权。这两种情况必然导致战争, 但战争却都是借口。第一种情况下,对以色列的战争将是他们内部争权夺利的借口 ;第二种情况下,战争将是反对党清除异已分子的借口。而且以色列和伊拉克并未 接壤,战争只是小规模的没有地面部队的冲突。阿拉伯各国,叙利亚会全力支持伊 拉克,但两国原有予盾,这种支持不会真心实意;再说,戈兰高地在我们手中,叙 利亚掀不起多大的波澜。约旦原本模棱两可,态度也不会坚决。黎巴嫩没有多大的 力量。埃及在美国的压力下可能依然充当调解人的角色居中斡旋。其它国家更不会 直接派兵了。有美国的支持,种种冲突将在两周内结束。另外,伊拉克国内陷于混 乱,我们完全有时间进行外交和军事上的准备。何况我们预先已做了充分的准备。” 宾西总理满意地点点头。 “请再谈谈行动细节。” “好。”埃德拉充满信心地走到沙盘前。“根据情报,8 月26 日萨达姆将回 到他的家乡底格里特城休假,并召开家族会议。底格里特城在巴格达以北一百六十 公里,萨达姆在那儿共有十三所宫殿。我们对此作了编号。2 号宫殿,又名底格里 特宫,是最大的一个。8 月26日这天,萨达姆将在7 号宫殿过夜。我们掌握了他们 活动时间表、 行车路线和住宿情况。这次行动由萨姆龙中校指挥,269 突击队出 击。” “很好。我支持你的行动,明天,我将在行动计划书上签署命令。”宾西总理 信赖地看着埃德拉,“准备的时间越充分越好。每一天你都得将情况向我汇报。” “是!” “记住,以色列经不起任何失败。”宾西总理毫无表情地说。 二、 269 突击队是以色列总参谋部直属的特种作战部队, 也是以色列最秘密的一 支队伍。它包括一个总部、四个突击队和一个专家部,总人数仅180 人。突击队员 都是从国防军中百里挑一精选而出的, 选中后还要经过长达22周的严格训练,包 括武器操纵、空手道、爆破、反恐怖训练、心理训练和针对个人特点的技术训练。 突击队员不仅身怀绝技,还具有丰富的实战经验和坚实的体能。曾经身为269 突击 队长的埃德拉深知这支队伍的力量,它一定能完成“闪电猎手”的任务。 8 月18日,闪电猎手行动命令下达的同一天,269 突击队队长萨姆龙中校奉命 来到总参谋部。埃德拉已经在等候了。 没有寒暄,埃德拉递过一个监色卷宗。 “你看看,45分钟内把所有内容记下来,然后我们再接着谈。” 45分钟后,萨姆龙来到了沙盘前,他拿起了指示杆。 “这是7 号宫殿,”萨姆龙指着沙盘内一个“建筑物”说, “我将带领30名 突击队员分三组进攻7 号宫殿。第一组10人, 攻击右侧的警卫人员宿舍,那里有 一个排的警卫;第二组5 人, 负责炸毁左侧的通讯中心,切断宫殿对处联络;第 三组15人,直捣宫殿这楼,击毙睡梦中的萨达姆。所有的行动必须在十分钟之内完 成,否则,周围驻扎的大批伊拉克共和国卫队就会赶到,伊拉克的防空网也将全部 启动,那样我们的直升机就别想飞出巴格达了。这次行动将于8 月26日凌晨4 时实 施攻击。” “很好。现在请跟我来。” 埃德拉带着萨姆龙登上一辆越野吉普车,疾驰而去。 吉普车穿过耶路撒冷城,一直向西南方向疾驰。不久,吉普车驶入了漫漫沙漠。 一个半小时后,吉普车到达了内格夫沙漠腹地。 这是一个绝密的建立在沙丘之上简陋但坚实的战斗训练基地。 一个中尉军官在迎候他们。埃德拉和萨姆龙跳下车,跟随中尉走进军营。 中尉递过军用水壶来。 “不,你先带我去看看。”埃德拉挡开水壶。 在营地的东面,一组伊拉克风格的建筑群赫然耸立。 “这就是7 号宫殿。”中尉指着一个三层楼的建筑说。 一个半小时以前在卷宗里和沙盘上见到的建筑,现在就呈现在眼前。7 号宫殿 的主体楼、通讯房、警卫宿舍等等都栩栩如生, 同真实的宫殿比例完全一致。 “从明天起,你和你的突击队员将在这里进行封闭式的训练。只有六天时间。” 埃德拉逼视着萨姆龙,“每天我都要来看你们训练,你必须向我详细汇报训练情况。” “是!” 三、 现在,安排伊塔娜和阿里出逃成了拉蒂夫的主要任务。 伊塔娜的出逃很容易安排,她是秘书,只要带她去一趟阿根廷就行了。问题在 于阿里。他是总统的替身,不但没有自由,而且难于脱开警卫的“保护”。 正当拉蒂夫为阿里伤透脑筋时,伊塔娜告诉他,阿里将在8 月21日秘密出访约 旦。 天赐良机! “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伊塔娜看着拉蒂夫,说。 拉蒂夫陷入了沉思。这虽然是一个好机会,但阿里的出逃会不会使萨达姆总统 改变五、六天后在底格里特城休假的计划?原则上,在行动之前不应该节外生枝。 但是,这也确实是阿里的最后一次机会。因为闪电猎手行动成功之后,谁也不知阿 里会受到怎样的处置。而如果不同意阿里出逃,引起伊塔娜和阿里的反叛,反而更 糟。 “好吧,我来安排阿里的出逃行动。”拉蒂夫说。 8 月21日。约旦首都安曼。 安曼机场戒备森严。从早晨开始,大批便衣警察就已经遍布机场,他们警惕的 目光搜寻着每一个行人和每一块可疑的角落。两个小时以后,一架小型专用客机就 降落下来。与此同时,几辆高级小轿车适时驶到,在飞机前停住了。从轿车内出来 的竟是约旦国王侯赛因!更令人惊讶的是从飞机上走下一个高大的军人,竟是萨达 姆总统! 萨达姆总统和侯赛因国王互相拥抱,行过礼,双双钻进轿车,疾驰而去。 这一过程不到十分钟。 萨达姆总统在王宫中同侯赛因国王的晤谈很快就结束了,因为晤谈的内容是双 方早已约定好了的,只需在早已准备好的文件上签字,然后互相交换就行了。萨达 姆总统在侯赛因国王举办的午宴上做了简短的发言,此后便回到了伊拉克大使馆。 下午三点,萨达姆总统按预定计划去看望一个伊拉克侨民组织。他带上两个随 从准时出发。车子经过一个街口拐弯处时,突然横冲出一辆救护车。总统的车只好 停下。肇事的小车里猛然跳出几个手持冲锋枪的人,枪口抵着萨达姆总统。 “不要反抗。”总统制止了掏枪的随从。总统立即被押上了停在路旁的一辆车 子,疾驰而去;随从和司机则被押上救护车,向相反方向驰去。 在车上,押解的武装分子拿出准备好了化妆物替总统化装起来。半个小时后, 车子驶进了安曼机场。车内出来的萨达姆总统变成了一个大腹便便脊背微驼的阿拉 伯富商。他顺利地登上飞机。几分钟后,飞机咆哮着冲天而去。 晚上,在约定的时间里,拉蒂夫收到了摩萨迪发出的阿里安全抵达法国的消息。 电文还要求拉蒂夫密切注视萨达姆总统对此事的反应。 同他们担忧的相反,萨达姆总统对阿里的叛逃几乎没有什么反应。萨达姆总统 回家乡度假的计划并没有改变。没有任何人提起过阿里叛逃事件。阿里无声无息地 消失了,仿佛根本就没有存在一样。 拉蒂夫和伊塔娜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拉蒂夫原先同阿根廷一家进出口公司有业务往来,由于种种原因,拉蒂夫同这 家公司产生纠纷。现在他要亲自去阿根廷解决此事,当然秘书伊塔娜也非去不可。 拉蒂夫和伊塔娜顺利地办好了出境手续。 8 月25日,拉蒂夫携着伊塔娜上了飞机。他们将先到安曼, 由安曼再转法国 巴黎,但他们不再去阿根廷了。在巴黎,伊塔娜将同阿里相会,然后再去他们愿意 去的任何地方。拉蒂夫则悄然回到以色列。 在飞机上,拉蒂夫看着伊塔娜兴奋的神色,想着就要同这美人儿分手,而且以 后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不禁怅然若失。 闪电猎手箭已上弦,只等最后一击了! 四、 8 月25日凌晨。 太阳还没升起,周遭一片黑暗。荒凉的内格夫沙漠腹地却紧张万分。埃德拉带 着几名高级将领站在摸拟训练中心前的沙丘上,用夜视议静静地观察着。 萨姆龙中校第20次下达了攻击命令。 突然,一阵风吹来,一粒沙子进了埃德拉的眼睛,他只好使劲地揉着眼。眼前 的一切变得模糊了。 8 月26日,凌晨2 时正。 以色列北方军区的军用机场上忙碌万分。 两架C-130 “大力神”运输机率先冲出了跑道,接着8 架担任空中掩护的F─ 15战斗机也起飞了,随后两架载着30名突击队员的直升机腾空而起,最后,两架空 中加油机也没入茫茫夜空。 14架飞机组成的机群编队不久就到了地中海上空,完成了第一次加油后机群降 低高度,以离地15米的超低空飞行掠过土尔其边境,再次加油后直扑伊拉克底格里 特市。 凌晨4 时,以色列机群准时抵达7 号宫殿上空。 两架直升直接降落在7 号宫殿内。30 名突击队员在萨姆龙中校率领下迅速跃 下机舱,呈扇面形向各自预定的目标扑去。 第一攻击小组率先发起了进攻。机群巨大的轰鸣声惊醒了沉睡中的共和国卫队 士兵,但他们光着身子来不及拿起武器就被打倒了。第三攻击小组也进展顺利。他 们炸毁了主楼大门,冲进楼道,占领了一楼。与此同时,第二攻击小组也炸毁了左 侧的通讯大楼。只在瞬息之间,7 号宫殿便沉入爆炸和火海之中。 共和国卫队士兵和保镖们顽强抵抗。 萨姆龙中校率领的第三攻击小组在进攻二楼时遭到顽强阻击。中校一挥手,5 名队员携带火箭简在同伴的掩护下奋不顾身攀上了二楼。因为反复训练过,他们动 作敏捷。二楼是萨达姆总统的卧室、书房和办公室所在。突击队员消灭了保镖,用 火箭简对每个房间狂轰滥炸。萨姆龙中校紧跟着冲上二楼。在巨大的爆炸声浪中, 他看见萨达姆总统被炸得四分五裂。 为了确保能杀死萨达姆总统,突击队员不但彻底“清除”了二楼,还冲上了三 楼,对7 号宫殿的每一个角落都进行毁灭性的打击。 撤! 萨姆龙中校见“清除”完毕,立即下达了撤退命令。 上帝保佐,整个突击队只有五人负伤,二人阵亡。 萨姆龙中校最后一个爬上直升机。望着火海中的7 号宫殿, 他没有忘记看了 看手表。 9 分25秒! 萨姆龙中校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难以觉察的微笑。 以色列机群按预定路线顺利撤退回国。 太阳也似乎惧怕这巨大的打击,直到机群消失,才悄悄地露出一线脸孔。血光 立即把世界映得通红。 五、 太阳出来了。阳光映照着内格夫沙漠,一片金色。埃德拉和他的将军们站在沙 丘上一动不动。他们的身子在曦光下仿佛一副剪影。 “报告!演习完毕!请检阅!” 萨姆龙中校跑到沙丘前,立正,向他们进行了个军礼。 很好。埃德拉揉揉眼睛。沙粒已经弄出来,他的幻觉消失了。 很好。埃德拉再次肯定。 太好了!将军们纷纷赞许。 29名突击队员(萨姆龙除外)在直升机中等侯萨姆龙中校的命令。在紧张得令 人透不过气来的训练和最后一次演习之后,他们有说有笑,尽可能地把自己放松一 下。 突然,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一架满载着第一、第二攻击小组15名突击队员的 直升霎时化为一团火球。血光把世界映得通红。 怎么回事?! 埃德拉和他的将军们惊得目瞪口呆。 “快组织抢救!”埃德拉大叫。 内格夫沙漠的训练军营顿时乱成一团。 埃德拉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第一、第二攻击小组成员5 名当场死亡,6 名 重伤(1 名在送达医院时死亡),4 名轻伤;机组人员2 名死亡。 太惨了!由于伤忙过大,且时间紧迫,已无法再行组织什么行动了,“闪电猎 手”行动计划被迫取消。 没开始就结束了。谁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一种结局。 埃德拉立即写了一份辞职报告,当面递交给了宾西总理。 “查明原因,处理好善后工作之后再说!” 宾廿总理阴沉着脸,把辞职报告退还给埃德拉。“这是绝密行动,一定要严守 机密!” “遵命。” 宾西总理握了握埃德拉的手。在这之前,宾西总理的心中已悄悄“圈定”埃德 拉为自己的继承人,他不愿看到自己选定的接班人有任何污点记录在案,更不希望 埃德拉脆弱得经不起一次巨大的打击。政治生涯可谓是逆水行舟,险滩重重,一次 打击算得了什么呢。 半个月后,经过详细查证,埃德拉终于查明了原委。 原来,演习结束后,一名突击队员由于几天苦练过分劳累,忙乱中竟忘了关上 随身携带的火箭筒的保险。登上直升机后,他兴致勃勃地说笑着,无意间,他的大 拇指(上帝之手!)按在了发射按钮上。 原因再简单不过了。一个复杂的周密安排的耗费了许多人力物力的重大行动计 划,就这样被简单和偶然武断地结束和否定了! 当埃德拉向宾西总理汇报这个情况时,他们分明地感受到了上帝之手的不可抗 拒的力量。 使宾西总理担忧的“政治后遗症”不久就由他们的对手胡塔亚应证了。 -------- 天空书库